????????阮嬌的腦子里亂糟糟的,即使睡了過去,也總是夢到娘親去世的場景,冷不丁地,便會驚醒。
每次醒來,都是一身冷汗。
蘇遲輕輕地拍著她,聲音溫暖又和煦,給人十足的安全感,“二小姐放心,蘇遲陪著您?!?p> 阮嬌抓著他的衣袖,一路上哭哭睡睡,像個磨人的瓷娃娃。
快到住處的入口,蘇遲將她叫醒,“二小姐,你還記得房間在哪嗎?”
“最里面…屋前的菩提樹下…有梔子花…”
????????蘇遲應(yīng)著,背著她進去,門口的小僧人卻將他攔住,叮囑他道,佛家重地,男女有防,送完人,他得馬上回去,不能在這留宿。
蘇遲點點頭,找到了她的房間,給她擦臉脫鞋,蓋上了被子,小心地搖了搖她,“二小姐,那您知道大小姐住哪嗎?”
????人醉成這樣,他心里哪能放心的下,便想讓阮辰派個丫頭來照顧她。
阮嬌正和娘親在夢里做游戲呢,就被蘇遲給硬生生地攪了,她很是生氣,皺著眉頭,將他的手給撲棱了下去,又翻了幾個身,滾去里面睡了。
蘇遲窮追不舍,繼續(xù)向她問著,哪料阮嬌這貨,迷迷蒙蒙地揉了眼睛,一聽他是問大姐的住處,立馬蛾眉倒豎,揪著他的衣襟,噴了他滿臉的酒氣,“說,你有什么企圖?”
他能有什么企圖,還不是為了你…
蘇遲別無他法,只能出去碰碰運氣,然而,左右住的都不是阮辰。
這座院子實在太大,布局就像一道長長的街一樣,中間種著高高的菩提樹,兩邊的房間相互對映,一面至少有二十多房間。
????他只能挨個去敲門,丫鬟們見女子院中來了如此陌生的郎君,還以為他是個登徒浪子。
“放恣,佛家重地,你是哪個府上的!竟然敢敲我家娘子的門!”
“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趕緊走!”
“找人?找什么人?愛慕我家娘子就直說,還用這么老的套路!”
問了幾家后,蘇遲感覺自己就像個過街老鼠一樣。
???再這樣下去,還沒等他找到阮辰,就被人給送進官府了。
他思慮片刻,覺得事急從權(quán),趁著四周無人,足尖輕輕一點,化作一抹輕影,去上房揭瓦了。
苦心人,天不負,不知揭了多少塊瓦片,他總算聽見了阮辰的聲音。
她靠在軟榻上,整個人比來時憔悴了不少,聲音也帶著疲憊和無力,“三妹,你回去吧,我想好好睡一覺?!?p> “大姐,你騙得了二姐那個傻子,可你騙不了我,”阮玥坐在她身旁,用洞若觀火的神情望著她,篤定道,“你是不是喜歡小王爺?”
阮辰無神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唇角動了動,“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看出來了,”阮玥得意地眨了眨眼,猶豫一瞬,問道,“大姐,我有個辦法,不過…你真的特別喜歡他嗎?”
阮辰捏了捏帕子,忽而抱住了她,眼里重新現(xiàn)了生機,“三妹,你有什么方法,快幫幫我…”
房頂?shù)奶K遲用手摩挲著身邊的粗瓦,對著蒼穹淡淡而笑。
這世上愛而不得的人,可是真多。
不想再多聽女兒家的心事,他直起身來,正要下去。
“大姐,你聽說過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嗎?”
?房頂?shù)奶K遲被這話一震,差點沒能站穩(wěn),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抿了抿唇,又慢慢蹲下身來,聽著里面的動靜。
阮辰聽了,也是瞬間凝固,半晌才反過神來,嚇得神色大變,立馬捂住了阮玥的嘴,“三妹,你別瞎說?!?p> “大姐,這怎么是瞎說呢!”阮玥覺得此法甚好,跟她理論道,“大姐,嫁人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你難道不想嫁給他嗎?”
阮辰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阮玥一看有戲,繼續(xù)躥騰道,“大姐,七夕那天剛好是你的生日,你把小王爺邀請到咱們府上,再想個辦法把他留下…
他就不得不娶你了?!?p> “這怎么能行?”阮辰眼神撲爍,緊緊地捏著帕子,“再說,我也找不到機會…他一直都和二妹黏在一塊?!?p> “這還不好說?”阮玥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吃吃一笑,“咱們圍在一塊吃飯時,把他灌醉不就好了?”
阮辰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想了好一會,心里還是過不去,“三妹,這樣不好吧…”
阮玥緊緊地握住了她那略帶顫抖的手,捏了一捏,“怎么不好了?小王爺就是現(xiàn)在瞎了眼,等她娶了你,就會知道你的好了?!?p> “大姐,你還猶豫個什么勁兒?錯過了明天,你這輩子只能跟一個不愛的人將就日子了?!?p> 阮辰心里的鼓砰砰地打個不停,她確實害怕的緊,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卻不想失去這次機會。
見她還是猶豫,阮玥繼續(xù)勸著,“大姐,你放心吧,所有的事都交給我,你什么都不用管。”
阮辰猶豫半晌,最后,還是點頭應(yīng)了下來。
…
蘇遲沒有去敲阮辰的門,而是沿著屋頂,快到院口時縱身一躍,跟守著的僧人打了聲招呼,出去了。
半柱香后,他又在另一處僻靜的地方翻上屋頂,進了阮嬌的房內(nèi),翻箱倒柜,換了一身女裝。
這樣,他留下照顧她,就方便多了。
阮嬌也確實沒讓他白來,她睡著睡著,突然嗆咳一聲,將今日的中餐和晚餐,一塊兒吐了出來。
蘇遲將穢物清理干凈,又給她煮了碗醒酒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他在猶豫,今晚聽見的事情,該不該與她說。
良久,他將蠟燭吹滅,決定“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
無論事成事敗,對阮嬌都沒什么影響,既然如此,他何必讓她去湊熱鬧。
……
翌日
阮嬌醒了后,腦袋又疼又脹,像是炸了開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
蘇遲給她打了盆溫水,“二小姐,您洗洗臉吧?!?p> 阮嬌帶著被子翻身一滾,像是長在了榻上,“我不,我就想躺著?!?p> “阿姐,收拾收拾,咱們該去上香了?!?p> 一卓推開屋門,帶來一股外面的暖意。
然而,當(dāng)他見到女子扮相的蘇遲,臉色立即變了變,又見到在床上癱成一團的阿姐,拳頭就緊緊攥了起來。
一卓收緊了下巴,臉上一陣青黑,斥問道,“佛門乃清凈之地,你昨晚就在這過的夜?”
“是我昨晚喝醉了…”阮嬌嘀嘀咕咕的,帶著被子又滾了過來,掀起眼皮瞧了瞧一卓,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我就把他…留這兒了?!?p> 一卓的拳頭松了松。
阮嬌揉了揉眼皮,又嘆了口氣,懶洋洋道,“我這就起了,你去外面等我吧?!?p> 一卓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出了屋子。
“早知道這樣,昨日就不喝酒了,”阮嬌十分不情愿地坐起身子,微微闔著眼睛,像個皇太后似的,任由蘇遲給服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