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剛過,多了些許涼意。
“沈大將軍是犯了什么大事,好端端的怎么被抄了家?!?p> “聽說是在邊境屯兵,意圖謀反,皇上已經(jīng)派人前往,將沈?qū)④娧夯鼐┏?,只是可憐了那沈小姐,沒了沈家的庇護,現(xiàn)在流浪街頭。”
“沈家一門皆是忠臣良將,家里出了一個皇后,怎么可能會密謀造反?!?p> 聽著人群中三三兩兩議論,沈歲錦進了當(dāng)鋪。
現(xiàn)在上京最大談資莫過于沈家被抄,看到沈歲錦進來,當(dāng)鋪伙計才住了聲。
沈歲錦將玉鐲送到老板面前,客客套套說,“麻煩估個價。”
這玉鐲是母親嫁妝,若不是當(dāng)初隨身攜帶,怕是已經(jīng)被那些官兵搜刮走了。
“沈小姐,二十兩銀子可賣?!?p> 若是換作以前,玉鐲斷然不止值這些銀子,如今沈家蒙難,有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沈歲錦需要錢來疏通關(guān)系打探爹爹的消息,還要差人給大哥送信,那里都是用錢的地方。
“好,麻煩老板將鐲子多留一段時間,等我有錢了,再來贖回去?!?p> 沈府被抄后,沈家一門都被趕了出來,家里仆人是走的走散的散。
是家里老管家給沈歲錦提供一個暫時落腳地方,剛拐進巷子內(nèi),沈歲錦被錦衣華服公子哥攔了去路。
沈歲錦不想搭理對方,想繞道離開。
對方卻不依不饒,伸手擋去了沈歲錦的去路,調(diào)侃道,“沈小姐,當(dāng)初我去你家提親,被你那叛賊爹趕了出來,怎么樣,現(xiàn)在后悔當(dāng)初沒嫁給我了吧。”
趙一賢垂涎沈歲錦的美貌已久,曾多次去沈府提親,只是每次都被仆人趕了出來。
“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娶你做妾?!?p> “你擋我路了?!鄙驓q錦推開趙一賢手臂。
“沈歲錦,你還以為你是沈府嫡女,你現(xiàn)在不過是罪臣之后,等沈渭被押解進京,你也同樣會受到沈渭的牽連,我說娶你也是為了你好,以免你被送到青樓楚館,遭人凌辱。”
沈歲錦身影單薄站在風(fēng)中,袖口下手指緊緊捏著手中的錢袋。
巷尾傳來吱呀開門聲,吉祥端著一盆冷水潑在趙一賢身上,緊接著拿著掃把的管家,朝著趙一賢打了過去。
濕漉漉的趙一賢被管家打的落荒而逃。
吉祥扔掉盆子,關(guān)切道,“小姐你沒事吧,若是老爺在,趙一賢斷然不敢欺負小姐?!?p> “我沒事?!鄙驓q錦將當(dāng)首飾的錢交給了管家,“忠叔,這里的錢,有一部分給你當(dāng)生活費,還有一部分,麻煩忠叔幫我去疏通一下關(guān)系,打聽一下爹爹的下落?!?p> “小姐,我怎么能要你的錢呢?!敝沂寰芙^了沈歲錦的好意。
“忠叔你就收下吧,你能夠收留我,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鄙驓q錦心中掛念父親,卻什么都做不了。
宅子不大,忠叔妻兒還住著,沈歲錦搬過來后,忠叔特意讓妻子收拾出一間干凈房間給沈歲錦住。
房間內(nèi),沈歲錦悄悄落淚,吉祥小聲寬慰道,“小姐,奴婢相信老爺絕對不會造反,肯定是那些人誣陷,等老爺回了京城,一切就都好了?!?p> 吉祥從小伺候在沈歲錦身邊,這次沈家蒙難,沈歲錦原本想讓吉祥回家,吉祥非要留在沈歲錦身邊伺候。
“我也相信爹爹肯定不會做那種事情。”沈歲錦知道這件事情必然不簡單。
朝中局勢復(fù)雜,拉下沈渭,就等于拉下了沈皇后和太子的靠山。
握有重兵的沈渭早就成了反太子黨的眼中釘肉中刺。
爹爹這次不知道是著了誰的道了。
“小姐不如去宮里求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肯定能夠打探到老爺?shù)南ⅰ!?p> 沈歲錦搖搖頭,說,“沈府被抄,姑母既是沈家人,此時在宮內(nèi)怕是如履薄冰,我現(xiàn)在若是進宮,必然會將姑母牽連下水,至于爹爹那邊,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p> “這幾日小姐還是盡量少出門,那趙一賢說不定還會來纏著小姐,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盡管吩咐奴婢去做。”沒了沈家的庇護,那種瘋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放心,不會有事。”沈歲錦聲音剛落,院子內(nèi)傳來窸窣聲音。
緊接著傳來急切敲門聲,“小姐,宮里來人了。”
這個時候,宮里好端端怎么會來人。
沈歲錦起身拉開房門,狹窄的院子內(nèi)擠滿了人和紅木箱子,為首谷嬤嬤是沈皇后身邊大宮女。
谷嬤嬤看到沈歲錦后,一個箭步上前,拉著沈歲錦的手溫和說,“這幾日讓姑娘受委屈了,皇后娘娘已經(jīng)想好了解決之法?!?p> “姑母那邊可是有了爹爹的消息?!鄙驓q錦眸子內(nèi)閃過一抹光亮。
谷嬤嬤在沈歲錦期許的目光下?lián)u搖頭,“沒有?!?p> 幾日來的起起伏伏,充滿希望又瞬間被澆滅,沈歲錦未表現(xiàn)出過多情緒,“不知道谷嬤嬤跑這一趟,所為何事?!?p> 話音剛落,谷嬤嬤從小太監(jiān)手中接過印有龍紋圣旨,當(dāng)即沈歲錦帶著院子內(nèi)所有人跪了下來。
“沈家嫡女,毓秀名門,賢良淑德,克嫻于禮,有安正之美,冊此封為太子妃,三日后入住東宮?!?p> 沈歲錦木訥接過谷嬤嬤送過來的圣旨。
沈歲錦將身上僅剩的體己銀子都塞給了谷嬤嬤,“嬤嬤,現(xiàn)在事情沒有定論,爹爹還沒被押入京城,這好端端的怎么會傳來賜婚的圣旨?!?p> 還是京城許多嫡女?dāng)D破腦袋都在搶的太子妃之位。
沈歲錦實在想不通皇上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為她賜婚,莫非是為了掣肘爹爹。
“姑娘這是皇后娘娘能求來最好的恩典,你且準(zhǔn)備準(zhǔn)備,三日后喜轎就該接姑娘入宮了?!惫葖邒卟⑽聪蛏驓q錦透露太多。
而從谷嬤嬤的只言片語中,或許爹爹的事情還有別的轉(zhuǎn)機。
只是帝心難測。
知道沈歲錦會不愿意嫁給太子,谷嬤嬤不免多勸了一句,“姑娘可要想清楚,這樁婚事或許關(guān)系了老爺?shù)男悦?,嫁給太子,姑娘就是皇親國戚,等日后老爺回京,皇上或許還會從輕發(f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