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有些好笑,她也實(shí)在太緊張了些,肩頭瑟縮著,像只受了驚又不敢發(fā)作的鳥,“你做什么這樣怕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p> 她被我的話一驚,忙起身跪直,對(duì)我伏地一拜,央道,“仙子,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月奴吧,我……我真的不知故意的。”
說完,她再抬頭,眼淚已經(jīng)糊了一臉,模樣甚是可憐,眼巴巴又膽怯的望著我,像是在等著我對(duì)她的宣判。
我一愣,嘴角的笑意停在那,再也笑不出來,隨即便生了氣。
我自己掙扎著站起來,瞪著她道,“我是如何你了?你做出這副樣子,我好心救你,難道還能再誅了你了?!”
月奴早已被我嚇得面無人色,慌忙又叩頭,腦袋在底板上砸得聲聲驚耳,“奴婢知錯(cuò),奴婢知錯(cuò)?!?p> “噯噯噯……”我連忙將她扶住,原本就受了傷的胳膊更是疼得鉆心,但又少不得放緩了語氣,無奈道,“我們都是仙婢,你跪我做什么?再說,我也并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你不必怕我怕成這樣。”
她泯唇看著我,抽抽噎噎的大氣也不敢出,還好沒繼續(xù)再磕頭。
我嘆了口氣,放開她站起來,心煩意亂的說,“前面就是緯羅殿了,我找得到路,你不用跟著我了,也莫哭了,我可沒欺負(fù)你?!?p> 說完,我便抱著胳膊,一瘸一拐的自己走了。
……
除了上次和敘敘打架之外,我?guī)缀鯖]有受過什么傷,即使有,也是扶甦為我擦藥、換藥。所以,現(xiàn)在意外受點(diǎn)傷,要自己處理一下,也著實(shí)難為了些。
我踮起腳,扭動(dòng)雞翅木古玩架上那只琉璃瓶子,露出墻后寬闊的藥房。
藥房中擺著高高低低的數(shù)排朱紅色柜子,各種珍奇名貴的藥物置于其中。
密閉的空間里,空氣干燥而泛著微苦。
墻角處放著一張紅木翹頭案,與旁邊的一排鏤空架子柜并立著,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也分不清是什么藥。
翹頭案靠右的邊緣擺著一個(gè)揭開的紅木圓盒,盒中是用來包扎的白布。
我翻翻找找,看看聞聞,沒有一樣是識(shí)得的,只能十分無奈的與這些藥瓶子大眼瞪小眼。
“嘶……”我試著揉了揉手肘,疼得瞇了眼。
罷了,還是用上次畫川給我的止疼膏子先抹一抹吧,能先止住疼也是好的。
這樣想著,方伸手去取頭上的云貞。
“不好。”我頓住動(dòng)作,頭上哪里還有什么簪子,連云髻都早已跌散了。
再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我慌忙起身,急急奔出緯羅殿去。
我慌慌張張的,一面期待簪子還落在摔跤的原地,一面又胡亂想,“那個(gè)仙侍叫什么來著,云奴?月奴?還是什么奴?”
跑過宮道,穿過游廊,剛要折身到回廊上去,便遠(yuǎn)遠(yuǎn)瞧見剛剛摔跤的地方有兩人在說話。
跪在地上的,便是才剛見過的那位黑瘦的仙侍,站著的那位,我也認(rèn)得,正是白芷。
我停下步子,側(cè)著身子隱在高大的大理石柱子后,聽她們說話。
白芷手里捏著一枚銀晃晃的物件,居高臨下的瞪著她,“你說,熹央那賤婢,究竟與了你什么好處,倒讓你這樣為她?”
那仙侍眼里淚水盈盈,怯懦的搖了搖頭。
“哼!”白芷冷笑一聲,“我平日說與你們聽的,你都當(dāng)做了耳旁風(fēng)?”
她壓低了頭,小聲囁嚅,“月奴沒忘。”
白芷捏起她的下巴,指甲摳在她的臉頰上。
她卻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沉默又慌張的聽著白芷教訓(xùn),“那熹央是什么人?勾引殿下的賤婢,最能搬弄是非的小人,白覓姐姐雖嚴(yán)厲些,但待人寬厚,還不是糟了那小賤人的殃。你以為,她現(xiàn)在在太子殿下那得了臉,就巴巴的去討好,好分你一杯羹嗎?”
她手中加了把勁兒,指甲尖掐進(jìn)月奴的臉,血珠子涌出來,和她鮮艷的指甲顏色融為一體。
白芷冷笑著,一把將月奴摜在地上,呵道,“做你的夢(mèng)!”
月奴摔在地上,“砰”的一聲響后,又連忙跪直了身子,哭著央求道,“白芷姐姐,你就將那簪子交予我吧?!?p> 白芷緩緩露出手里握著的銀色物件,將手抬高,對(duì)著陽(yáng)光細(xì)看。
銀光閃耀,竟果然是我丟掉的云貞。
我正欲上前,白芷卻驀地發(fā)了怒,俯身揪著月奴的衣襟,一把將手中的云貞插進(jìn)了她的肩膀。
“啊!”月奴吃痛的尖叫,鮮血霎時(shí)染紅了她整片前襟。
白芷眼神狠戾,咬著牙又將簪子往她血肉里送進(jìn)幾分,疼得月奴渾身發(fā)顫。
她還冷笑道,“你既然要,我還給你就是?!?p> 眼前的這一幕,驚得我雙目圓瞪,旋即怒火大盛。
我握緊了拳頭,移形換步間倏忽便到了她二人面前,一把握住白芷的腕子,迫她放開手中的簪子,然后使勁一推,將她重重?fù)ピ诘厣稀?p> “啊。”白芷痛呼一聲,旋即回過神來,舉目怒視我,“熹央!你發(fā)什么瘋?!”
月奴也嚇了一跳,忙站起來攔我,“仙子!仙子!”
我胳膊微微發(fā)抖,不知是乍一用力,牽扯得太疼,還是心中怒氣難壓。
腳下又往白芷面前進(jìn)了兩步,我怒道,“我今天偏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
“不要不要……仙子不要……”月奴忙伸手拽住我,哭得眼淚鼻涕一臉流,肩上的血愈發(fā)流得洶涌。
我甩開她,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傻蛋,你欺負(fù)你至此,你還有什么怕的?你讓她,她就能放了你了?”
月奴被我一吼,只敢立在原地,垂著頭,默默流眼淚。
說話間,地上的白芷已經(jīng)撐著腰慢騰騰的爬起來,指著我哈哈大笑,“你以為她敢嗎?她不過一個(gè)最下賤的末等仙婢,也敢反抗?”
我轉(zhuǎn)過頭,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滿臉嘲諷,低聲對(duì)我啐了一口,“你也瞧瞧你如今的樣子,得罪了未來的太子妃,如今又連霓明娘娘也得罪了,你還以為你會(huì)有好日子?還想給別人做靠山?還想教訓(xùn)我?癡人說夢(mè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