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yīng)的很勉強,但老頭也說話算話,直接重新開始做了一個,邊塑型邊講解著。
“制陶,制瓷,紫陶,紫砂,在外行人看來差別并不大,可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絕對不能混為一談?!?p> “我們紫陶,講究體如鐵、明如水、亮如鏡、聲如磬,也就是說,做出來的紫陶,硬度必須堅硬如鐵,外表光滑明亮,敲起來是叮叮的聲音,而不是嘚嘚的聲音?!?p> “好了,現(xiàn)在我從開始做,每一道步驟我都會說一下,你盡量記下?!?p> 梨落落點頭,稍微靠近一些,認真的聽著老頭每一句話。
江辰看了幾分鐘,微微點頭,放心的退了出來,反正學(xué)到學(xué)不到都是梨落落的事,有收獲最好,沒收獲也不虧,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吃過午飯,跟羅鑫他們說了一下,拒絕了妮妮想要跟著去的提議,江辰一個人出發(fā)了。
青松嶺,距離不遠,江辰徒步都只用了十來分鐘就到了山腳,提起一口氣,悶著頭爬了起來。
很快,順著小路來到半山腰,一眼就能夠看到其中的那座小房子,只有一間出租屋那么大。
小屋門開著,像是早就知道江辰今天會來一樣。
江辰笑了笑,加快速度走了過去,剛到門外,就看到了里面的老神棍。
一眼望去,眼神中有些驚愕,這才多少年沒見,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你來了?!崩仙窆靼肟吭谝巫由?,下面墊著一個蒲團,有氣無力的打著招呼。
江辰點點頭,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坐到了他的對面,看著老神棍的面容,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跟老神棍挺熟的,雖然這才是第三次見面,可前兩次見到,老神棍都很瀟灑,仙風(fēng)道骨,看著真高人。
現(xiàn)在呢,白發(fā)蒼蒼,有些凌亂的扎在頭上,面上溝壑縱橫,皺紋不要錢的擠在那,眼睛也不在光亮,充滿了混濁。
“我聽陳哥說了一下你的情況,現(xiàn)在一看,比他說的還要差一點。”江辰微微搖頭,語帶惋惜。
老神棍聽到,微微挪了挪身子讓自己靠得舒服一點,才抬頭正視江辰。
“沒什么大不了的,古人有云,人生自古誰無死,對于這一天的到來,我早有準(zhǔn)備,能夠在飛升之前見到你這個小怪物,就更加沒有遺憾了?!?p> 沒有計較他的稱呼,江辰問道:“收到徒弟了?”
他知道,老神棍最近些年都在為傳承擔(dān)憂,當(dāng)時還想收他當(dāng)?shù)茏幽?,現(xiàn)在看看這屋里,也沒有其他人在啊。
“收到了,我算過,后面差不多就該出生了,我給他留了手冊,到時候他知道怎么做,雖然沒有手把手教學(xué)的快,但只要肯下功夫,將來繼承我衣缽還是沒問題的,咳咳?!?p> 老神棍點頭,一下子說了太多話,忍不住有些咳嗽。
江辰有些無語,幫他遞了杯早就準(zhǔn)備好的茶。
這也能叫做收到了,估計除了老神棍,沒有第二個人會這樣認為了。
對于這一塊,江辰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不否認,但也不會肯定。
“我有些手段可以調(diào)理身子,不過想必沒用了,要不然你早就來找我了,說吧,有什么我能幫忙的?”
聞言,老神棍笑了,等了半天,要的就是這句話。
當(dāng)下也不客氣,直接說道:“還真有件事,不瞞你說,我早就該走的了,這段時間一直強行續(xù)著命,為的就是等你來?!?p> “聽說你的手藝不錯,那就幫我做個棺材唄,要特制的,嗯,要小屋這么大,棺頭做個機關(guān),可以從里面打開那種,之后葬在三道箐就好,我八年前在那買了一個位子?!?p> 江辰翻了個白眼,對這荒誕的請求無語至極,不過也沒拒絕。
不就是個頭稍微大一點,帶個機關(guān)的棺材嗎,又不是什么難事。
至于這機會有沒有什么作用,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去湘省看一下,說不定那里可以改善你的狀況,我在那見過不少奇人異事?!苯近c頭說道。
老神棍搖頭,道:“沒用的,這么些年,能用的法子我都用了,就連七星燈我都學(xué)過?!?p> “……”江辰。
忽然想起在送行的時候都需要填歲數(shù),江辰就問了一句,結(jié)果老神棍卻告訴他。
“記不清了,活糊涂了,好像一百多還是兩百多還是多少來著,隨便吧,對這方面我看的不太重?!?p>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懵逼,這一老一少,居然一本正經(jīng)的談?wù)撝院筠k喪事的細節(jié)。
那老頭,明明說的就是他,還興致勃勃的提議,完全就是個奇葩。
扯了半天,又敘了會舊,到了晚飯時間江辰才告辭離開。
回到小村里的時候,陳世國已經(jīng)沒有燒陶了,其他人也比較正常,唯獨梨落落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怎么了?”江辰問道。
幾人面色尷尬,看看梨落落,再看看坐在半邊的陳世國,誰也沒有說話。
最后還是妮妮回答道:“粑粑,落落姐姐是被老爺爺嚇哭的,老爺爺剛才好兇的?!?p> “師父沒有,是我太笨了沒學(xué)好,叔叔才說我的?!崩媛渎浼泵φ境鰜斫忉尩馈?p> 大致的聽了一遍,江辰頓時明白了,事情很簡單。
陳世國示范了幾次,問梨落落會不會了,梨落落點頭說應(yīng)該差不多了,可讓她去做卻沒有做好,捏出來的模型丑不說,燒的時候還接連幾次都裂開了。
結(jié)果就是,陳世國看不下去教訓(xùn)了幾句,越說,梨落落就越緊張,下一次做的更差。
終于,次數(shù)多了,梨落落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哭了。
明白了原委,江辰?jīng)]有出言安慰她,直接跟老頭坐著聊天去了,跟個沒事人一樣。
哭可以,但發(fā)泄完要學(xué)會奮進,如果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那也沒必要走這條路了。
每一個大家,包括自己在內(nèi),哪個不是吃了無數(shù)苦頭才成功的,所以,這是必經(jīng)之路。
正聊著天,出去的陳遙突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咽了咽口水說道:“爸,小叔,老神棍死,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