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玦大陸上,總有那么兩塊圣域的天氣,是不一樣的。
大地復蘇。
歌舞載道。
第恩納大平原上小鎮(zhèn)里,連被収撿的廢棄物,都盈滿著喜慶的味道。孩童嬉戲奔跑。老叟樹下閑坐暢聊。街頭小巷都掛上了一道紅色旌旗。還有兩天,這個民族——龍族的烈火節(jié)就要到了。
龍族之帝——赫·布萊恩塞爾,會依照本族襲承下來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大赦龍族子民。
而在那之前,龍族的子民,會穿戴整齊,前往第恩納大平原上的最巔峰祭拜一個先輩。也就是龍族的始祖——納吉斯·布萊恩塞爾。而現任的龍族之帝,赫·布萊恩塞爾是他的曾曾曾曾……孫。
此時,赫·布萊恩塞爾與迪恩·戴里克德·唐走在街道上。
族民們?yōu)榱擞蛹磳⒌絹淼牧一鸸?jié),家家戶戶都在門前的金壇石壁爐上,點上圣火。這些圣火,不是一般的火焰,它們來自龍帝的達爾蒂斯圣宮。能夠燃燒整整十天。并且,不會斷滅。
現在,它們躥著熾熱的火焰,把所在的街巷都暖得跟沒了冬季一樣。
迪恩手里托著一本無字書,指尖在上面寫著什么,經過處,金光乍現,轉瞬即逝。
赫撇頭看了一眼,問:“在寫什么?這么多天就看你在上面畫來畫去,也沒看見畫出什么來?!?p> “某個女人觸犯的所有法律條規(guī)?!钡隙髡f。
兩人經過一戶人家。
門口殘陋。金壇石壁碎成一片一片。
殘垣邊沒有被點燃的圣火。
也好像沒有活人的氣息。
赫·布萊恩塞爾停住腳。
迪恩說:“想不到,你們龍族還有貧窮人家。”
赫微微皺起眉頭,一絲不悅從眼中閃過。他抬步上了臺階,推開門,門咔咔作響。一聽就是常年失修。
門內家徒四壁。一個年歲與赫差不多的男子坐在床邊。那床很是簡陋,只一塊木板放在石臺上。木板殘缺不全,上面鋪了一層很薄很薄的棉絮。棉絮看起來黑灰黑灰的,像是常年不換一樣。
棉絮上平躺著一個老人,上面拿一床草席連頭到腳地蓋著。
看樣子,這位老人家是去世了。只是沒有下葬。
赫本來要進去,但他回頭看一眼隨行的迪恩,不知怎么竟然不進來,只是駐留在門外,甚至走去了路的對面。赫轉回頭,站在門口,對年輕男子說:“怎么不給老人下葬?”
那年輕男子說:“父親臨死之前說有位貴客要到,要我在他來的時候,把一塊玉交給他。沒想到,這位貴客,竟然是您!”男子也不起身,更沒看向門口站著的赫,只是從手里攤開一個金色的手帕——
半塊月牙玨!
赫擰眉:“你父親是誰?”
男子重新包好月牙玨,站起來,朝赫走來,將東西交到赫的手里說:“一個普通人?!?p> 赫收好這塊包裹著月牙玨的金色黃布,說:“他還說了什么?”
“他說——”年輕男子盯著赫的眼睛講到,“等他拿到了,自然知道該做什么?!?p> 兩個男人對視,安靜了片刻。
赫說:“我會派人厚葬你父親?!?p> 男子說:“這是你應該的?!?p> ……
……
回宮的路上,迪恩和赫兩人鮮少言語。迪恩一直在點他的無字書,圈出每一條某個女人所觸犯的罪狀。一旁的赫·布萊恩塞爾則默而不語。他衣服內側那塊小小的月牙玨,仿佛似烙鐵一般燙膚。
“自然知道該做什么?!焙栈貞浿∠锬┒四莻€青年男子說的話。同時,又敏感地、清晰地感受到那塊玨在身體外的炙熱感。這種炙熱,使他需要好好、冷靜地思考。
自然知道該做什么——
該做什么呢?
月牙玨,本是圣玦大陸的象征。是被奉為至圣、至高無上的祭祀物。
這樣的玉玨,只有兩塊,一塊,在帝都的某個地方,由人族看管。而另一個,就在這位龍族之帝的身上。還有那個老人家——
它們要是合在一塊,就是一整個完好無缺的玨。
誰要是那樣的玨,就勢必統(tǒng)治維爾摩納大帝國!
難道,他的意思是要龍族反維爾摩納帝國,然后建立龍族至尊統(tǒng)治?
……
……
與第恩納大平原不同的是,瑪德克麗山脈邊——康斯柯曼王國境內卻正是烏云翻卷,雷聲咆哮。
昏暗、潮濕與低悶在這里,催出了不少隱藏在花花草草里的小蟲子。它們揮著翅膀嗡嗡嗡個不停。天上這雨是一直下不下來,就像——專門給眼前的場景加個背景音樂一樣!
轟??!
轟??!直劈康斯柯曼王國的行宮!
砰!
砰!
閃電從行宮前高空,順著旗桿,滋滋烈烈地迅速秒下,如毒蛇一樣,沖向旗桿下正在撕毀、咬扯帝國國旗的婉月!
她的面前是眾人。大家在看熱鬧。
眼前的婉月,還是男生的模樣,心臟融換術還沒有消失,臉上的換臉術也還在。
滋滋——
那雷電就要劈到眼眶眥裂的婉月!
斯塔·辰縱身一躍,一道及其帥氣的銀色弧線轟人心神的雷聲中,閃到婉月身邊,腳尖還沒有落地,就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空中,
婉月喪失理智般張牙舞爪,手里還在撕那面帝都的旗幟。
斯塔·辰不禁輕喊了一聲:“婉!”
原本還發(fā)狂的婉月,一下子安靜下來,眼睛里的赤紅逐漸褪去!只剩下一片迷茫、空洞。
她不經意地低頭看了一眼手里被她撕毀的帝都旗,哼地一聲,暈厥過去!
同時,嘴里流出了紫色的血液。
斯塔·辰抱著她落到地面。
泰瑞莎·喬恩說:“毀掉維爾摩納帝國的旗幟,又背負十條人命,理應處以絞刑。來人啊,把這個叛國的賊押入死牢!即刻行刑!”
斯塔·辰懂得一些毒,眼下只是站著,懷里抱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婉月,說:“從一開始的無頭侍女,到第二件的守墓人之死,到現在的十個護旗人,總共死了十二個——哦,不,加上兩個傳話的宮女,一共十四個。泰瑞莎·喬恩,你覺得自己逃得掉嗎?”
眾人一怔。
斯塔·辰雙眸微醺,忽而從體內取出一顆凈白色的小塊,塞入婉月的嘴中,又把她的頭抬起,幫她咽下去。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兇手就在我們眼前——”
“對!兇手就在我們眼前,泰瑞莎·喬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