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選擇??！這一路過來，梁夜也數(shù)次遭險，雖然這些人上船后，殺戮不復(fù)存在。但一旦到了白天——幻影破滅，化為冤魂重出。到那個時候，哪怕是梁夜也沒有把握能扛得住。
“這里沒有她，她很有可能在船上……”蘇鐸海茫然的望著四周，腳下潮水漫過了他的鞋：“她一定在上面?！?p> 不等梁夜等人解釋，他就跟在隊伍末端，直接擠了進(jìn)去。姚若夢之前看見段錦上船了，也二話不說跟了上去，她身材嬌小，很快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蘇鐸海的個子足足有一米八，在人群中極為明顯。梁夜和郝澤晟目不轉(zhuǎn)睛，都是死死的盯著他！看著他走過了兩個魔鬼之間，并沒有任何不妥。黑衣人靜如雕塑，只是漂浮在那里。
“沒有危險嗎……”
郝澤晟忽然輕笑一聲，像是極度放松了什么，接著歪了歪頭：“那我們也走吧，不管是不是答案，都沒有選擇了?！?p> 踏上船板的那一刻……腳下的木板狠狠的向下沉了一下，極松，像是快要被水泡爛了一樣?？梢钥闯鲞@艘船非常的古老而神秘，沒有航向，沒有指示燈，甚至無人駕駛——除了船頭高高揚(yáng)起的紅色與魔鬼炙熱的眼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光。
船上人來人往，幸好是護(hù)欄足足有半人高，才沒有人被擠下船。蘇鐸海快步的走在船艙上，一遍一遍的呼喊程奕語的名字。那些人皆是緘默不語，仿佛聲帶長滿了正在啃噬血肉的瓦螨，只剩下蜂窩狀的結(jié)締組織，發(fā)出如吹哨子般的呼聲。
一整艘船……誰都沒有。
還有誰？
蘇鐸海忽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路過來，七個人約好上岸，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姚若夢兩個人，還有外圍船艙上的百余人，漂泊在海浪與星辰之間，駛向未知的世界。
“程奕語……”
他開始低聲自語，接著是哭泣，旋即放聲大哭。
“我……我找不到你了?。 ?p> 一個一米八的男人，蜷縮在甲板船艙的一側(cè)，哭得像孩子。
光線變得暗啞，不知多久，船開始啟動，背后是嗚嗚的逆風(fēng)聲——不知道是什么動力，船就這么離開了。速度不快也不慢，沒有聲音，唯有破開的海浪在翻滾，融合一群群寒冷空氣?？蘼暆u漸減弱，化為腦海中的混沌，從黑到白，再到?jīng)]有顏色，失去意識。
他驀地不省人事，如同突然斷氣，像是一具倒下的尸體。
直到醒來。
……
姚若夢死了。
這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鐸海知道的第一件事。船上的所有人都沒了，空蕩蕩猶如地獄，姚若夢的尸體就在他面前，很簡單的一殺封喉。血流的滿地，自嘴角而出，一直到他的身下，再到門邊。
他靠在船艙一邊的木板上，昨天夜里，蘇鐸海就是倚靠在這睡著了。而今剛剛醒來……就看到了她的尸體！
“這，這是怎么了？”
蘇鐸海不受控制的顫抖，站起身來，瘋了一樣的沖了出去！外面是茫茫大海，海天一色，極為單調(diào)的世界。眼前是朦朦的霧，看不清方向，不知東南西北——世界失去了華麗，這一幕比任何場面都更讓他恐懼。
昨夜在船上的至少有百來人，這個時候全部消失了！他拉開了艙門，沖到甲板上，在這里他總算看到了人，有兩個人——梁夜和段錦。
他沖到兩人的面前，瘋了一樣說：“昨夜發(fā)生了什么！這里的人，還有姚若夢出了什么事？”
姚若夢昨天在上船的時候還活著！眼下的事他沒有辦法去理解，到底是什么人——能在這里，殺了她？
“蘇鐸海，你先冷靜下來?！倍五\看著聲音因為情緒不穩(wěn)而有些嘶啞的他：“一件一件事來?！?p> “姚若夢怎么了，誰殺了她！還有程奕語，找到程奕語了嗎？”
“沒有，整個船上，三十年前之前的人全部都消失了，化為光影消散，成了骨灰——隨后被狂風(fēng)和海浪卷走?！倍五\搖了搖頭：“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程奕語?！?p> 最后一句話極為有力的粉碎了蘇鐸海的心，最后一點希冀破滅。跳動的心臟瞬間升高至140下，幾乎要破出胸膛！三秒鐘后又漸漸歸于沉寂，仿佛再也無力跳動。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底一萬個的悔恨——為什么自己當(dāng)初要離開程奕語去救鄺智誠！不僅后者沒有救回來，就連前者他也看不見了。那一場無心的分離，牽著的手松開，竟是訣別。
“還不一定沒有希望?！倍五\苦笑著安慰，但說出來的話顯然有些牽強(qiáng)：“我們還沒有到大陸，按照約定，預(yù)定的船還會去那座島上接我們。如果程奕語能活到現(xiàn)在的話，還是有一定可能，活著回來的?！?p> 話雖如此，但他也知道。一個新人第一次就進(jìn)入第四次級別的啟示，幾乎沒有可能活過一天的時間——換而言之，幾乎沒有人認(rèn)為，程奕語還能活下來。
無線趨近于零。
蘇鐸海慢慢低下頭去，內(nèi)心的絕望在膨脹。淚水還未來得及再次奪眶而出，后背上的衣領(lǐng)忽而傳來一陣力量，讓他無法抗拒，直接被提了起來。咽喉處勒的生疼，幾乎要窒息！
“剛剛還有一個問題，你自己問出的——姚若夢怎么了？她死了，誰殺的他，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
說話的是梁夜，語氣中帶著極致的冷，仿若利劍，要洞穿蘇鐸海的靈魂，把他釘死在十字架上。
“我不知道！我剛剛醒來，就看到她的尸體在我面前，留著鮮血染紅了我的衣服，整個人一動不動?！碧K鐸海有些發(fā)愣，依舊沉浸在找不到程奕語的巨大悲傷中：“沒有了，再也沒有了！七個人……只剩下我一個。”
單晗，姚若夢，林貫軒，程奕語，衛(wèi)瑾，郁沂——全部都不再了。上島時的七個同學(xué)，只剩下他一人活了下來。
“可是，有人并不這么說?！绷阂怪刂氐陌阉ぴ诘厣希碥|在背光下有些陰冷：“郝澤晟說，他昨晚都看見了，是你，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