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抿唇
夏以沫抿了抿唇,又揚眉,又再看看他那張正色的臉孔,帶著思索,更有難為情,說道,“你忽然那么直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p> “不需要你回答,你可以‘點頭’,或者‘搖頭’?!?p> 陸念琛是商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帶著明確目標去的,既然他人已經到了這里,就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再者為拒婚的事情,阮玲雖然到現在一個電話都沒打來,但是母子二人有默然的共識。
倘若三十夜那天還見不到兒媳婦,有人就要遭殃了。
見夏以沫還不吭氣,他再道,“要不你跟我回家過年也行?!?p> 說著,那只手就特別不老實的伸進絨毯里,把那只小手給抓住了。
她掙了下,卻被抓得越發(fā)的緊,聽到身后有人鬧著要過來,她就有些急了,“你先放手,哪里有你這樣的,我還沒點頭呢?!?p> “那你現在點一下不就行了?”陸念琛好笑的說,“最丟臉的事我都做了,還怕人看見?”
唐宋紅著臉把鐘璃旁邊的位一占,是人都知道她是誰家的,那陸公子來干嘛的?一目了然。
今天明擺著他就是要夏以沫給個態(tài)度,時間不早了,新年新歲近在眼前,大家都想安心過個好年啊……
窘迫得不能自己的時候,卻是一通電話把她救出苦海。
看到屏幕上的‘二哥’兩個字,夏以沫有些許吃驚。
夏非給她打電話的幾率就和常年買彩票的人一樣,一年中個兩次已經不得了了,她甚至都不記得二哥上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是什么時候。
接起來,她只輕輕的‘喂’了聲,那邊的人立刻用質疑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和陸念琛在一起?”
夏以沫費解的四下看看,難道今天看走眼了,二哥也在這里玩兒?
可是沒有啊,她眼神再不濟也不可能看漏成這樣不是?
夏非冷颼颼的諷笑了聲,“怎么不說話?我告訴你,看到陸念琛離他遠點,他快把我們家毀了!”
“二哥,你到底在說什么?”
夏以沫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難得陸念琛這晚上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旁邊,毫無攻擊性,怎么就把她家毀了?
夏非的態(tài)度很差,簡直趨于狂暴,“我說,公司快破產了!你明天就回城來,不準再和陸念琛見面!”
撂下狠話之后,電話被掛斷。
夏以沫怔了一瞬,側頭再去看陸念琛,他仍舊抓著她另一只手沒放開,手心的溫度很暖,很柔和。
這抹暖意在潮冷十足的小院子里,顯得那么珍貴。
難得他對自己坦白一次,怎么在和節(jié)骨眼上……
“怎么了?”
感受到她復雜的目光,他轉而笑著問,臉容平和。
“我哥哥說,家里的公司……要破產了……因為……你?”
夏以沫說得很是不確定,但這不難猜測。
在他們兩個人的婚約達成時,夏家參與了很多平時根本不會投入的計劃案,這背后都有陸氏做支撐,資金完全不成問題。
可現在婚事告吹,陸氏沒有理由再支持夏家去賺那份本來他們就賺不了的錢,那么已經投入的財力收不回來,原本的項目沒有后來資金補上,結果會怎樣?
“抱歉?!标懩铊∧罅四笏男∈郑\然道,“我想這應該是父親的意思?!?p> 他在教堂悔婚之后,陸氏的股價當天開始下滑,受波及的豈止夏家?
無疑,這次陸念琛的做法在阮玲那里得到諒解,但卻沒過得了陸淵明那一關。
這點損失對陸氏來說不算什么,只能說夏家被遷怒了。
頓了一瞬,他又安慰道,“不用擔心,在幫你父親接洽那幾個項目時我就估算過,損失肯定是有的,但不會破產那么嚴重?!?p> 夏以沫只盯著他瞧,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意思就是,不會出手幫忙。
自然了,現在他們沒了那重婚約關系,陸念琛還能出于什么目的去伸出援手呢?
按說夏家沒有陸氏拉一把,就只能安安分分的做小生意,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說他們的婚事是整個夏家高攀。
夏以沫再不懂生意上的事,也清楚父親和哥哥太貪心,這也是間接讓她覺得自己被賣給陸家的原因之一。
陸念琛跟她分析了厲害關系,既然夏家不會破產,總的來說算自食惡果,她定然不會開口求他。
再說從來,她都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生意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标懩铊》催^來安慰她,“只要你明天跟我回S市,再陪我媽吃頓飯就好?!?p> 聽他這語氣,剛從死胡同里跳出來,自己又陷入一片無法自拔的荊棘中?
她以為他會溫柔體貼的時候,他展現出的卻是冷酷無情,最能出乎意料。
她喜歡喝熱巧克力無疑,他卻沒想過要把自己變成那一杯,而是讓她來試著喝他這杯不溫不火的白開水。
個中滋味,真真說不清楚。
夏以沫忽然反問,“你就那么肯定我會跟你回去?要是我根本不想搭理你呢?”
陸念琛放開她的手,那本來被握暖了的手心忽的一陣泛涼,耳邊再聽他輕松道,“那你為什么在這里和我聊這么久?”
其實,她早就舍不得他了。
……
第二天剛過中午,陳家寶開了車來接夏以沫回S市,家里那邊似乎很急,連東西都沒讓收拾,就被催著趕緊上車。
無奈之下她只好托歐陽旭給外婆帶一句話,今年她會回來這里過年的。
離開蘇鎮(zhèn),心里比想象中更加不舍。
這里的安寧,隨和,讓她能夠在失措不安中找到平靜,而似乎,回到S市,就意味著重新卷入新的漩渦。
……
轉眼就是一周。
這天還在朦朧睡意里時,夏以沫就感到一陣與往日不同的寒意。
睜開眼睛,半掩的窗簾外,一場鵝毛大雪正在進行時……
放在枕頭底下的電話在九點準時響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
回來七天,雖然沒有和陸念琛見面,他對她倒是比以往更加殷勤了,每天早晚都會致電慰問。
新年將至,陸淵明似乎有意刁難自己的兒子,丟了許多刁鉆的工作給他,讓他回到S市后整天都離不開辦公室。
而夏以沫,除了持續(xù)接到夏謙和夏非不時的轟炸,過得倒是悠閑。
道理很簡單。
她不需要為自己的生計問題擔心,夏家也如陸念琛預料的那樣,只是有損失,并未破產。
耳邊至多收到的難聽話就是夏非責難她抓不住陸念琛的心。
她也懶得搭理這位市儈的二哥。
夏家的生意好不好,總不能壓在她瘦弱的雙肩上不是?
用唐宋的話來說,其實夏以沫這個人,閑來無事高高掛起,只要她還有胃口吃得下去,天塌了都不擔心。
為什么呢?
因為還有比她高的頂著??!
懶洋洋的接起電話,已經熬了一個通宵的陸公子心酸的率先發(fā)問,“有沒有想我?”
這會兒夏以沫滿腦子都是外婆做的豆沙包,在這里肯定吃不到,那S大門口那家也不錯啊……
盯著窗外飄雪,有氣無力的應了聲,問,“你想聽實話嗎?”
陸念琛一陣挫敗,“算了吧?!?p> 公事上手腕鐵血的小BOSS也是需要保留一絲美好想象的。
聽著夏以沫還沒起,就道,“下午一起吃飯吧?”
回來那么多天,他也忙得差不多了,加上昨天海天注資夏氏,夏謙也能安心過年了,那么他約他女兒吃個飯,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夏以沫一聽卻犯了難,“今天不行,晚上要和二哥出去吃飯。”
“你二哥?”
夏非?
陷在皮椅里,陸念琛合眸捏著眉心,連思索都沒有就道,“你和他很熟?和他吃飯有胃口?”
聽出他話里的諷刺,夏以沫悶笑兩聲,知道他不高興了,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說,“再怎么樣他也是我二哥,而且昨天晚飯的時候我當著媽媽的面答應他的?!?p> 況且退一萬步說,現在無名無份的,可是他陸公子啊。
她把親媽都搬出來了,陸念琛不好再強求,閑聊兩句,就掛了電話,收工回家睡覺。
小BOSS再只手遮天,頭上還有大BOSS壓著,又見不到心上人,日子過得好酸楚。
……
晚上的飯局,夏非籌劃了很久,他說有個從國外回來的長輩很想見見夏以沫,就這樣冠冕堂皇的把妹妹領去城里最火爆的火鍋城。
到了那里夏以沫才發(fā)現,這根本不是長輩想要見小輩,分明是場變相相親!
對象是海天國際的二公子,聽著體面,卻是個沒有實干的敗家子,在外面犯的混事,連夏以沫都聽過不少。
她知道父親拉得海天的資金,但從沒想過要以她為代價!
兜來轉去,還是把她當籌碼。
當即拍了桌子就要走人,夏非在包廂門口攔住她,顧不上有外人在,對她喝道,“嫁給張二委屈你了?你也不想想誰養(yǎng)你到現在,從小到大你有為這個家做過什么?”
張二是個混得不行的,就是在圈中都不入其他人的眼,見到夏非訓妹妹,也坐在桌邊風涼,說,“就你這個脾氣,不怨陸念琛不要你,不過你別擔心,我不介意,等我們結了婚,你就在家?guī)Ш⒆?,哦對了,我就在乎一個,大嫂一直生不出兒子,我們張家香火眼看就要斷了,我媽說你有生男相,我才動了心思,讓你哥今天帶你過來聊兩句,夏以沫,你別太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