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丁易主動起身辭別了穆婉琴。
他實在受不了彼此間那種越來越濃的曖昧,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丁易逃走了,逃得很狼狽。
回到屋里,丁易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才慢慢睡著。
這一覺,不覺就睡到了中午。
日頭當空的時候,丁易起來了,洗了把臉,胡亂吃了點東西,就去了林振海那里。
跟林振海聊了一會兒,也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議。
兄弟們還是出去做著零活,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盡快找到合適的營生才行。
這個亂世里,找個能賺錢而又不傷害老百姓的營生,還真不容易。
讓林振海繼續(xù)干老行當?這個,丁易曾經想過,不過開鏢局的話,得拜碼頭,打點上下,這些,丁易明顯做不來,他不愿意跟軍府打交道。
另外,還有更重要一點,在眼下這個世道,走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就回不來了。
賭坊,妓院,煙館來錢很快,不過這些都不是什么正經行當,丁易也不想做。
丁易沒有出門,而是靜靜的躺在院子里,身下是一條長凳,臉上蓋著一條汗巾。
日頭漸漸墜向了西山,丁易躺在院子里想了半天。
終于,丁易坐了起來,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只能由他親自做的決定——他決定開武館。
甚至他已經想好了武館的名字。
他為武館起的名字叫易天門,這個名字里,寄托著丁易的一個樸實的想法,他想改變這個混亂不堪的亂世,讓自己愛的人,讓自己需要保護的人過上好日子。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別的,他不愿去想。
丁易興奮的跑到了前院,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林振海。
林振海一聽,激動得熱淚盈眶,連聲叫好。
兄弟們終于有自己的正當營生了,再也不用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討生活了,林振海知道自己跟對了人,始終懸著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傍晚的時候,出去做活兒的兄弟們三三兩兩的回來了。
每進來一個兄弟,林振海就會第一時間將開武館的消息告訴這個人。
漸漸的,回來的人越來越多,整個院子一下子沸騰了。
如果說,之前來到這里是出于對丁易的敬畏,那么現在,這些人的心里,更多的應該是對丁易的感激。
在這個朝不保夕的世道,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能有一份正經的事做,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些人現在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
第二天一大早,丁易剛起床,林振海就跑過來喊他了。
林振海三十多歲的人,此時就像個孩子似的,拽著丁易往院子外面跑。
跑出院子,丁易發(fā)現武館的牌匾已經掛上了,“易天門”三個大字蒼勁飄逸,看得出來,林振海為這塊匾下了功夫。
一整天,大家都在里里外外忙著布置,準備武館開張的事,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丁易的女人更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也為自己感到高興。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好,不盼著自己的男人能夠有一番作為呢?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只需要挑一個好日子開張了。
……
一個陽光明媚,云淡風輕的日子里,易天武館開業(yè)了。
武館開業(yè)時,來的人并不多,都是附近的一些街坊,沒有什么大人物。
不過,不管怎樣,總算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了一個正經的謀生手段。
此時的丁易有些慶幸,之前去俄國人還有冷月幫那邊走了一趟,而且還跟這兩大勢力有了一定的交情,但愿這點交情,以后會為武館省去一些麻煩。
武館開張前,丁易就跟林振海溝通過了,易天武館主要是交給他來打理,一般的事,他不會插手,只有遇到特別棘手的問題時,他才會出面。
這一點,林振海早有準備,他早就看出,丁易是一個生性喜歡自由的人,不會讓一個武館把自己拴住。
因此,外界只知道武館的館主是林振海,對丁易并不怎么了解。
就這樣,丁易做了個甩手掌柜,因為,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武館開業(yè)后的第二天,丁易跟林振海簡單交待了一下,就離開了。
他要去接二老來伊犁府,讓別人去的話,他有些不放心。
這次去接二老,丁易沒有帶任何人,只身一人策馬往青河鎮(zhèn)而去。
丁易只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便回到了青河。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丁易感慨良深,心里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青河,畢竟是他生活了六七年的地方,他的爹娘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丁易對這個小鎮(zhèn)還是很有感情的。
打馬路過原先的白府,丁易勒住了馬。
此時,白府已經變成了陳府,新?lián)Q的牌匾很新,在陽光下有些晃眼。
丁易沒有進去,四周熟悉的院墻,門前熟悉的石獅,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頗有些“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無奈與蒼涼。
丁易沒有停留多久,便離開了這座院子,慢慢向家里走去。
經過這條青街時,丁易邊走邊看,看得很用心,也很仔細,似乎要把這里的一切都烙在腦袋里。
丁易走了很久,才走到家門前。
下了馬,丁易抬手推開了這扇熟悉的門,二老正坐在院子里剝著花生。
見丁易回來,二人趕緊放下了手里的活計,圍著丁易東問西問起來。
丁易耐心的跟他們講著伊犁府的情況,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爹娘之所以會問他這問他那的,是因為他們舍不得這里。
他們需要說服自己,需要丁易幫他們說服自己離開。
他們已經在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這里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那樣的熟悉,一下子要他們離開,還真有些難以割舍。
二老收拾完東西,在這座老宅子里看了又看,總算鎖上了門。
丁易雇了輛馬車,載著二老往伊犁府走去。
對他們來說,丁易成了他們唯一的依靠,這一路,他們依然不停的跟自己的兒子說著話,也許只有不停的說話,才會讓他們暫時忘記這里。
紫色羅非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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