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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緣

第27章

書中緣 方餅子 4238 2018-05-11 20:22:27

  青樂離開的日子定下了,是在四月二十五,四天后。

  六王女考慮到她還需要收拾什么的,放了她的假。

  越落等人倒是沒有太多的傷感,他們因為任務不同的關系,常常會面臨到這種分別,任務完成了,便回來,和他們說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奇聞,也算是一種解壓的方式。大多數(shù)時候,六王女對他們都是極為放任的。

  本應該習慣了這一切的的六王女卻顯得尤為反常,召了青樂好幾次去談話,說的都是些為人處事、老調重彈的話,又在宮里選拔了幾個得用的侍衛(wèi),為她所用。

  正當她忙著幫青樂安排事情的時候,有人求到她的宮門前,希望她能幫忙。

  這事奇了。

  誰都知道六王女不管這些俗物,軍隊政事因常常是國王親自吩咐的,她有時候不得不出面,一般誰家鬧笑話了這些道德層面的事情,她八百年不曾管一次。但是,這位求上門的人,求的是讓六王女下令讓鳴氏族長同意與她姐姐和離。

  青音領著四五個女官守在六王女殿大門口,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容,她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死纏爛打的貴族小姐,已經(jīng)拐著彎說、直接說了好幾遍她們殿下不管這事,去找王后也好、國王也好,都比耗在這里有效,奈何這位就是不聽,匍匐在門口,懇求見到六殿下。

  “這位小姐,您去求王后不是比較好嗎?我們殿下從不管這些俗事,您跪在這兒也是無濟于事?!鼻嘁舳自谒媲埃嗫谄判牡卣f了一遍又一遍。

  “大人,鳴氏族長與王后陛下交好,陛下又怎會理小女子的請求呢?”

  所以就求到了六殿下的身上,擺明了就是因為六王女有那個資本和王后叫陣嘛。

  “你的請求,兩位陛下肯定不會搭理你。”她頓了頓,說,“明明是你的姐姐要和離,來求人的卻是你,難道八貴族之一的鳴長老夫人,只有這點勇氣了嗎?”

  那位小姐連忙否認道:“并非如此。我的姐姐被鳴長老囚禁在府內(nèi),無法上達天聽,我出于無奈,只能自己為姐姐出一份力了?!?p>  青音嘆口氣,卻沒有一點松動。要求著六王女憐憫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件不是令人同情?但是不能幫就是不能幫,任何人來都沒用。

  不管這位女子,青音命人看好她,自己則回到內(nèi)殿,處理事情去了。只要對方不是太過份,她不想對這么一個弱女子動粗。

  按照習慣,六王女是不會理會這些事情的,不過青音還是匯報了,不是認為這是件大事,而是因為無論大小事情,六王女應該知道這些事情,隱瞞,是要不得的。

  跟她想的一樣,六王女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下令做些什么,臉色不是很好看,不是生氣,更多的是一種傷感。

  青音知道,她們殿下不是個心腸硬的,這么做自有她的考量,但是即使理智上知道這些,但是還是會心底不安吧,畢竟這些人可能都是走投無路,才求到她的面前的。

  那位小姐在她們的宮門前跪了一日便暈倒了,青音做主,為她簡單地療傷后,便送回了她家。這事似乎就這么過去了,六王女現(xiàn)在關心的,是青樂離開都城的事情。

  青樂要啟程的那天,天氣并不好,雷雨交加,整個天都是陰沉沉的。六王女撐著傘,親自到宮門口送她。

  青樂披著斗篷,躬身行禮告別。

  六王女單手扶她起來,說:“今日一別,不知什么時候能再見。我別無它愿,只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做的每件事,不要忘記你來自哪里,你的本心是什么?!?p>  “屬下明白?!鼻鄻仿牭剿Z帶哽咽,眼眶也發(fā)了紅。

  “不管今后你的選擇是什么,我,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們,都會支持你?!蹦┝耍恿诉@么一句,頗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青樂雖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理解她的用心,無法用言語表達,只是在此躬身,顯示了她的誠意。

  “走吧。”六王女輕輕說了句。

  一行人目送幾匹馬消失在雨中,六王女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回頭。

  六王女將自己的第一女官送到西南幫助三王子的事情,在都城里的貴族們自然沒有錯過,他們暗暗盤算著,這中立的六殿下,難道是在表明自己選擇了三王子?又有人想著,這畢竟是西南戰(zhàn)事,或許只是因為想要幫助岳國取得勝利,她才派人過去的,還不能輕舉妄動,畢竟這事如果選錯了,可能會導致家族的沒落。

  在宮里做出決定的兩位倒是淡定許多,六王女將木薪送到神殿后,便沒什么事情了,無聊了便常常到國王的宮殿里發(fā)呆喝茶。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為她覺得國王值得信任,更因為她的宮殿門前,還有個堅持不懈的姑娘。

  “你就這么躲著?”國王記得自己可沒教過她這樣為人處事。

  她手一攤,無奈地說:“那你說怎么辦?趕走嗎?趕走一回,隔一天她又來了。我也沒那權力,不讓她進宮啊?!?p>  岳國王國不僅男女設防并不嚴謹,對于出身高貴的貴族們,更沒那么嚴格,雖稱不上自由出入,但是貴族來往于公共區(qū)域,還是比較松散的,基本上不會拒絕,這表明了王族對貴族的尊重。

  “鳴家的事情,我聽過一些。這個鳴家族長年紀輕輕便當上了這個高位,頗有野心,納了不少家族的貴族小姐,他生得不錯,女子們前仆后繼,他倒沒克制?!敝劣谶@位鳴家夫人,他說,“她是木家旁支的小姐,與他青梅竹馬,這親事,還是我下令促成的?!?p>  又是木家……她多嘴問了一句:“是因為木家長老去世了,所以鳴族長敢這樣對待他的妻子嗎?”

  “我怎么知道?”貴族們的風流事多了去了,他身為國王,管什么私事。

  她疑惑地瞥了眼國王:“之前也沒見你關心這些事,怎么現(xiàn)在突然提起?”

  國王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

  想這位鳴長老作為八貴族之一中年紀最輕的族長,不過二十出頭,他的夫人年歲和他差不多,王后也是這個年齡段的,她皺眉:“你和鳴夫人認識?”

  國王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她在懷疑什么,失笑:“說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見他不開口,轉頭就問在一旁伺候的善霧:“善霧,你肯定知道。如果不是鳴夫人……那就是……”她震驚,不會是和她差不多年歲的那位木小姐吧……

  善霧怯怯地投向國王,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之前這位木小姐,是準備進宮的。據(jù)說,是年少時見過陛下一面,便立志要成為宮妃。陛下見她好玩,曾當小孩一般逗弄過幾次,她成年后沒有再提這事,應該是放棄了吧?!?p>  所以說是人的那股子劣根性在作祟,原本哭著喊著要嫁給你的人,突然不想嫁了,總會去好奇為什么,總會稍微多關注一點。

  “嘖嘖?!彼砬楣之惖匕l(fā)出幾聲。

  她刻意地從上到下打量他,看他雖然是快奔四的“高齡”,但是風采依舊,比那些個小年輕,還多了幾分成熟穩(wěn)重的味道,聽說他哄姑娘的時候,甜言蜜語像是不要錢的一樣。

  “你想我出面?”她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問道。

  “這個嘛,還是看你如何決定?!彼麑⑶騺G回給她。

  她倒是想到了一個處理這件事的絕佳人選,不過國王明明可以自己出手,于他,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怎么現(xiàn)在拐彎抹角地要她做這事?這事有貓膩。

  六王女站起身,晃蕩到他身旁,直言不諱:“你想干嘛?”

  善霧將頭深深地低下,這種看似很不正常的對話,在他們父女間已經(jīng)持續(xù)很多年了,她能做的,就是當作自己沒看到。

  “鳴長老年輕氣盛,最近做事有些冒進,我呢,希望有件事,能搓搓他的銳氣?!彼膊粫谒媲半[瞞。這么多年來,能說的上可以真正信任的,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而已。

  如果做了這事,可能帶來的后果是,鳴氏與她結怨,這對她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幫助嗎?鳴氏一直是八貴族中的改革派,可能是因為新任的族長如此年輕,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撼動之前的那些老人建立的穩(wěn)固權力圈,他們的選擇更為貼近她的要求。按善霧的說法,鳴長老,或許對他這位夫人,并不是沒有感情……

  “知道了,這事,我會解決?!彼嗣约旱氖骤C,思索該如何把握這事的度。

  國王卻因為她下意識的動作,將他的目光帶向了那個奇怪的手鐲,他放下手中的卷軸,問:“這個手鐲,從沒見你摘下過,你還在尋找你真正的家人嗎?”

  聞言,她也低頭看著那只剩下四分之一紅色的手鐲,她來到這里后,便一直戴著,饒是國王,也會以為這是她的家人給她的信物吧。天知道她有多想將這個手鐲扔到天邊去,一輩子都不要見到,可是,她在危險時刻,能依靠的,卻是這個她恨之入骨的東西。

  她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找過。”她比誰都知道她的家人在哪里。

  國王伸手,想要拿起她的手鐲看看,沒想到手伸過去,她下意識地往回一縮,他碰到的是她皮膚細膩的手腕,六王女倒是沒覺得什么,國王動作極大地收回了手,引得她奇怪地一瞥。

  他將手背到身后,仿若剛才的事情他也沒放在心上:“你若是想要找,我不會阻止你。不過有什么緊張的話,還是和我說一聲,讓我給你把把關。養(yǎng)了那么多年的女兒,被外人拐跑了的話,我可是會不樂意的?!?p>  六王女嗤笑一聲,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哦,對了,你將你的第一女官送到你三王兄那,已經(jīng)有很多人來我這抱怨了,說你失了中立的立場。”他目光跳過她,望向窗外,那有一株向日葵,在風中飄搖。

  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事你自己解決,我已經(jīng)說了要幫你做鳴家的事情了?!蓖瑫r做那么多事情,她也是會累的好不好。

  “嗯?!?p>  告別國王,在善霧的陪伴下,她走出殿門,記起國王最后望的方向,遠遠地看了一眼,看到了那株似乎和周圍的花草十分不和諧的向日葵。

  她失笑:“怎么還留著?”

  善霧也望了過去,這不是六王女小時候鬧著要種下的向日葵,那時她孩子心性,隨便在花園里找了地方,隨便種了下去,沒幾天便忘了,還是國王吩咐人好生照料著,一年一年過去,他總是會在同樣的地方,種上向日葵。因為地方有些偏僻,六王女往日里都是有事,自然不會去注意到。

  “陛下說,那有向日葵,已經(jīng)成了習慣了,看不見便不舒服,花匠們便年年都會種上一株。”

  什么怪癖……六王女搖了搖頭,沒有繼續(xù)追問。

  六王女心中,解決鳴家事情的最佳人選,無疑便是在神殿學習的木薪。如今木氏家族中大多是膽小怯懦之輩,大抵是不敢和風頭正盛的鳴氏族長對上的。木薪骨子里還有那種桀驁不馴,對木氏也不是全無感情,木長老對他影響眾多,守護家族便是其中一條。加上,都城里的人誰不知道,他如今算是她的人,由他出面,也是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

  上了回公主殿的馬車,待青音進入車廂后,她便吩咐說:“你待會兒派人叫木薪來一趟?!?p>  “是。”她應完,又問,“殿下這是準備要管鳴家夫人的事情了?”

  若是青樂的話,這種話是絕對不會問出口的。

  她笑了笑:“對,準備管一管了?!?p>  青音是心軟的,看到人小姑娘天天在殿門口跪著,自然于心不忍。之前六王女沒說要管,他們再怎么樣,都得遵從。沒想到六殿下來了趟國王這兒,倒是要管這事了??峙?,這是國王陛下的吩咐吧……

  “她還在我們殿前跪著?”六王女又問了一句。

  “是的,已經(jīng)好幾日了?!?p>  匍匐在六王女殿前的木家小姐聽到了車輪碾過石板到聲音,知道是六王女回來了,卻不敢阻攔,跪移著到門邊的角落,讓她的車架過去。

  今日與往日不同,馬車在門口便停了,緊接著,青音跳了下來,說:“木小姐,你回去吧,你姐姐的事情,殿下會處理的?!?p>  聽到這令人震驚與意外的消息,木小姐再次深深地跪拜:“多謝殿下,多謝殿下?!?p>  “你回去吧。”說著,青音護送著馬車,走了進去,大門隨之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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