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算算日子,星如月已經(jīng)出來鬼混了一個多月了,說起來,星如月人生中辦得最認真的事情,就是曾經(jīng)幫過元燁一個小忙了,除此之外,星如月的人生大業(yè)就是鬼混。
“不知道秋山宮今晚的月亮有這好看嗎?”
星如月一手拎著一袋花生米,一手托著腮,正坐在不知道誰家的屋頂上,毫無心思地賞月。
這本是一項高雅而又頗有情趣的事情,也是星如月最喜歡的事情之一,星如月跟寒靈煙的愛好完全不重合。
按照星如月的話說,靈煙就是魔界的一大叛徒。
作為一個魔,整日里就知道吃點心和養(yǎng)狗,或者一邊吃點心一邊養(yǎng)狗一邊看戲折子。簡直將從前那個魔女的顏面都丟盡了。
星如月最喜歡的,是看日出和日落,還有,月亮。
秋山宮的月亮最好看了,秋山宮的秋山臺是星如月自己含辛茹苦地醞釀了幾十年才建好的,絕對是冥界最佳賞月臺,比靈煙的海棠臺還要好上一些。
其實,星如月最喜歡不是鬼混。
而是鬼混完事之后可以回家。
所以,星如月最喜歡的事情,是回家。
那晚月色一直很好,灑在某個無心賞月而又特意爬上別人家的屋頂?shù)呐四樕?,在一片皎潔之中,方才看得清這個女人的面龐。有些紅紅的醉意,手里剛才握著的花生米已經(jīng)悉數(shù)灑到了屋頂上,星如月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天宮
司戰(zhàn)神君亦紫看著天帝面露難色,天帝擺了擺手,“無妨,上允天君是本帝的故交?!?p> 如此,司戰(zhàn)神君也終于吞吞吐吐半天可以說個流暢的話了,“啟稟天帝,南界近日已經(jīng)陳兵百萬與邊界了?!?p> “放肆!”
“天帝,臣覺得南界此舉十分奇怪?!?,亦紫雖然戰(zhàn)事上還夠不上元燁,但是也并非是浪得司戰(zhàn)神君的虛名。
“說說看?!?,天帝雖然有時比較武斷,但是從未阻止過臣子們發(fā)表意見。
亦紫一直觀察著南界的動向,也在一直試圖判斷似榕的意圖,可惜,憑著自己多年的軍事感覺,這次似榕的舉動不太合乎常理。
“臣以為,南界與天宮數(shù)千年來一向相安無事,現(xiàn)任女帝又向來膽小懦弱,對天宮向來恭敬順從,委實不像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臣觀察南界動向數(shù)千年,也并未發(fā)覺似榕舉動有何偽裝之處,如今突然招募兵馬,怕并非是本意?!?p> 天帝對亦紫的這番話很是認同,現(xiàn)任女帝是何德行,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不然,自己當年也不會故意扶持她上位。
只是,人心易變,她自幼登基稱帝,這許多年來,生出點什么野心,也不好說。
天帝示意上允開口說點什么,站在一邊觀望多時的上允此刻終于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亦紫的視線里。
“本君以為,此番無論真相如何,這南界女帝也該換一換了?!?p> 說起來,又是幾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可是上允卻還是記得,當初扶持似榕上位,正是自己在天宮為天帝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滄堯一生讓六界震驚過兩次,一次是出嫁的時候,彼時的滄堯一襲紫衣,及腰長發(fā),發(fā)上一頂白色水芷花的花環(huán),在那樣浩大的婚禮上,顯得那樣突兀,可是又讓人忍不住為之傾倒。
還有一次,是死的時候。
滄堯怕是歷屆天后里,最早羽化的了。
可是外界不曉得滄堯天后為何選擇那么早地自我羽化,她嫁的,可是差點一統(tǒng)六界的天帝啊。外界都以為是滄堯偶染惡疾,不治身亡。
可是滄堯羽化以后,天帝并未流露出過多少悲痛,在滄堯生命的最后一點時間里,也并未聽說天帝為她四處求醫(yī),只聽說,彼時的天帝,很是冷淡。
南界多年來,一直認定是因為天帝當年的疏忽,才導(dǎo)致了自己的女帝英年早逝,雖然不敢明面上表示什么可是天帝自己也清楚,那些人的心里,總是不滿的。
但是南安卻從未因此責怪過天帝,他知道滄堯為什么那么早就羽化了,若不是為了親自撫育自己長大,會更早。
但他一直感念母后,他也從不責怪母后拋下自己,南安覺得,母后只是做完了自己必須和想做的事情,母后有選擇自己以后要怎樣的權(quán)利。她選擇了羽化,他也并不太過傷心,他知道,自己曾經(jīng)是母后多活三千年的最后理由。
上允淡淡地和天帝對視了一眼,“如果真的是似榕的想法,那也太過愚蠢,太過辜負天帝這些年來對她的培養(yǎng)。如果不是,那就是被人利用了,堂堂一介女帝,如此輕而易舉地受人擺布,怕也是無能繼續(xù)擔當大任?!?p> 上允一向善于揣摩天帝的心思,只是天帝不會直接說出來。
“報!”
一位密探模樣的天兵在外求見,亦紫將他召了進來。
“啟稟天帝,南界方才退兵了?!?p> 天帝頗有不滿地又和上允對視了一眼,“木已成舟,怎樣才能讓舟再變成原木呢?”
上允微微一笑,亦紫和另一位天兵識相自覺退下。
上允扶了扶自己的老腰,還是微微一笑,“我說似榕再蠢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
天帝一面感慨上允這只老狐貍,越老越狡猾,一面故作嚴肅,假裝聽不懂上允的疑問,“你不是已經(jīng)分析好了,不知天君想換誰上任???”
上允大笑幾聲,“臣可不敢,時辰不早了,臣要去尋小女了,臣告退?!?p> 天帝看著上允走遠的身影,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一生,充滿陰謀詭計,充滿明爭暗斗,算不算辜負了韶光。
但是天帝曉得,上允只看透了自己想拉似榕下位,至于與似榕突兀地陳兵這件事情有何關(guān)系,上允大約也是不曉得的。自己也常?;秀敝纪浟四阕约哼€籌劃過什么了。
上允有了幼女之后,一顆心都撲在風起身上,可是天帝,卻仍是一顆心撲在天界大業(yè)上。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元燁這一點上完美地繼承了天帝的優(yōu)良傳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