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閣里,下課的鐘聲響起,夫子拿著書走出南閣,學(xué)生們紛紛松了口氣。云溪靠在窗邊“可算是完了,聽得我腦袋疼。”
易清斐瞧了她一眼,沒說話。
云溪把頭放在桌上,眼睛看著易清斐,說話有氣無力的“同窗,我好無聊?!?p> “看書?!?p> 云溪捂著耳朵“哎呦,我不想看書。你要和我說其他的,不要書?!?p> 易清斐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書“你要說什么?”
云溪還是趴在案幾上,想了想“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p> 云溪嘆了口氣“沒多久我要十七了,歲月催人老?。 ?p> 易清斐看著云溪,秀麗的一張臉,看著還有些稚嫩,和老這個詞一點也不沾邊“你比我小都老了,那我呢!”
“我是心老,在我爹娘的壓榨下,我心里應(yīng)該都是不惑的年齡了。”
易清斐垂下眸,又抬眼看向云溪“你這個,”
說著伸手就想要敲云溪的頭,沒想到寬大的袖子一拂,把案幾上的國學(xué)掃到地上,掉在地上時堪堪翻在第一頁,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的那一頁。
易清斐心中驀然一緊,飛速的撿起書,耳后微紅,不自在的看向云溪,也不知她看見沒有?
云溪笑得眉眼彎彎“讓你想打我,活該,這就是報應(yīng)?!?p> 這好像是沒看見,易清斐微微放松了些。即使易清斐如何的少年老成,可到底也只有十七歲,遇到這樣的事,總是會害羞的。
強裝淡定把書放在另一本書下,易清斐鎮(zhèn)靜的一手拉住自己的衣袖,另一手在云溪頭上一敲“報應(yīng)?!?p> “哎!”云溪捂著腦袋,不說話了,要是平時,云溪一定得跳起來,今日卻像沒有什么事發(fā)生一樣,看著窗外,教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易清斐此時正滿腦子想著他的書,沒有注意到云溪的反常,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坐的端端正正,一個支著頭看向窗外,都陷入了深思。
使云溪回過神的是袁圓,她輕輕拍了云溪一下“云溪,你發(fā)什么呆啊!上課了!”
云溪這才回過神“啊!哦,我看,那啥,外面有一朵花,好看?!?p> 袁圓向窗外一瞧,窗外郁郁蔥蔥一片“哪有花??!”
云溪沒有回頭,只是把身子向后一靠“謝了!”
袁圓在腦海里想了想花期,一臉認真的問“花謝的這么快的嗎?”
云溪坐直身子,翻開書,決定不要理這個傻子。看著書,又想起某些事,若有所思。
時間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下學(xué)的時候,云溪收好書,看著易清斐欲言又止。
易清斐把要帶回家的書拿在手里“怎么了?”
“沒什么,你帶了什么書回去?”
易清斐看她一眼,還是答了“九章算術(shù),醫(yī)經(jīng)?!?p> “國學(xué)你不帶嗎?明天夫子要默寫耶!”
易清斐剛想說我記得住,云溪就把藏在最下面的國學(xué)拿出來塞進易清斐手中,看見云溪拿出這書時,易清斐眸光一緊。
“你帶著嘛!回家多看看,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萬一你明天忘了怎么辦?!?p> 易清斐看著手里的書,張了張口,沒說話,誰讓他遇上的是云溪呢。
“那行,就這樣,同窗,明天見。”最后一句,說的又軟又輕,說完就跑了。
留下易清斐看著國學(xué)發(fā)呆。
晚間,清雅的靜室。一盞燭臺,點燃了整個室內(nèi),易清斐坐于桌前,面對著桌上的三本書,本欲伸手去拿放于面上的九章算術(shù),卻想起云溪,他也不知為何,就把放在最下面的國學(xué)抽出來。
桌邊的燈芯跳躍了一下打了一個花結(jié)。
易清斐翻開第一頁,一向平靜的眸中卻罕見的起了波瀾。
只見秀氣的葉云溪旁是字跡磅礴的山有木兮木有枝。
而原本在蒼勁有力的易清斐旁本應(yīng)是空白的的地方卻多了一句清雅秀麗的心悅君兮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易清斐仍舊坐的端正,心里突的涌起了一股不可抑制的高興,小時倘若他父親肯和他多說一句話,他也會高興半天,當(dāng)漸漸的長大了,懂事了,他就明白那些說的話也不過是虛情假意,不得不說的客套,也就不在高興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為了不傷心,自己就要學(xué)著無所謂,可無所謂多了,就沒有什么高興與不高興之說。
而現(xiàn)在,易清斐支著頭,看著那句心悅君兮,心里分明是高興的。
綠二此時推開門進來“少爺,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了點點心。”一抬頭看見易清斐,險些把盤子摔了。
他家的少爺,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綠二仍舊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少爺散發(fā)出的笑意,不似之前的冷硬。
少爺看這模樣,與笑也差不了多少,他家少爺,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