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水流帶著地下的強大沖力轟然瀉落,在墻腳砸起一圈跳躍的水浪。我們慌忙爬上大石,五個人擠在大石頂部木屋下面陡峭的崖上,緊緊攀附著石壁。水很快淹沒了石底,下面是一片沸騰的汪洋,二十多條白蛇嘩嘩歌唱,攪起漩渦激浪,雪白的霧汽團團上升。真象是一口碩大無朋的圓形浴缸,神兵拆掉屋頂,平地蓋起全村最大的一口浴缸,又連起一根根竹管引來溫泉,他們確是在打墓,他們確是要活埋我們,不是用土,是用水,滾開的溫泉水!他們要拿我們做溫泉的活祭!
水聲浩大,在封閉的墻內(nèi)激蕩回音,雪白的霧汽覆蓋了大石,飛越墻頭朝天空上升。水柱被它們埋去了一半,只有在霧氣稀薄的縫隙還能看出不斷上漲的水面。水面不斷升高,我們卻再無高處可逃,木屋的尖頂稍稍高出墻頭,但是它建在四周峭壁上根本無法攀爬,唯一夠得著的是那扇門,假如進到門里,還可以從屋里上房頂。我們伸手去拉,費勁氣力竟拉不開,推也推不動,那門是沒有鎖和門閂的,可它竟好象和整個木屋長在了一起!門上熱得燙手……
那是溫泉造成的,因為大石也開始發(fā)熱了。熱汽熏蒸得人喘不過氣來,那股硫磺味道更是空前的濃烈,聞得人頭昏腦漲,惡心欲嘔……
“雅溫開門!雅溫救我們!”布杰用一只手攀住巖石,另一只手擂打著木門。
“小心踩滑!雅溫聽不見!雅溫不會動!雅溫咋個救我們!”一旁的三哥箍住他叫道。
“雅溫一定有辦法!她會召神來救我們!”丫妹牽著一根老藤,一腳懸空,堅定不移的嚷道。
只有我一個人清楚,雅溫能聽,雅溫也能動,她已盡知外面發(fā)生的一切,此刻她在做什么……
我和舒薇并肩站在一塊狹窄的石棱上,石頭表面象被蒸出了汗潮滑無比,我們手握著手,全靠一根從巖頂垂繞下來的枯藤維持平衡。水已淹滿了這口巨大浴缸的三分之二,距我們不過二尺,浪頭連續(xù)不斷拍擊在石頭上,沸水濺濕了鞋底和褲腳。水位升到這樣高,水聲反而減弱了些,這是墻頭水柱落差縮短了的緣故。
“踩穩(wěn)了,抓緊我!”我大聲說,“堅持住,會有救的!”
“?。 笔孓奔饨幸宦?,她在濕漉漉的石棱上踩了滑,身體驟然墜落,我急忙伸手撈她,結(jié)果是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兩個人一道向下滑墜了一尺多遠,幸虧被那根老藤掛住,否則我們當(dāng)場便要滾湯落水!
我們就象一對打濕翅膀的蜻蜓欲飛不能在沸水上打著秋千。我的手纏在她的腰上,她的手纏在我的脖頸上,她把臉龐貼在我胸膛,臉色潮紅,氣喘吁吁,緊閉的眼瞼上長而密的睫毛不住的顫動著。
為什么這個我不能愛的女孩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我的懷抱呢?是上天的折磨還是饋贈,每當(dāng)置之死地的時候,每當(dāng)希望斷絕的時候,我總是和她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