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楊秀蕓只身一人前往深圳公安局拿到“前往邊防禁區(qū)特許通行證”之后,返回旅館,發(fā)現(xiàn)華奮強并沒有在旅館等他,而是一個人獨自到深圳其他地方去了。秀蕓于是給奮強打傳呼,他卻不回電話,讓秀蕓的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個怪人,一個人出去也不打聲招呼。”秀蕓也不愿意一個人在旅館里呆著,決意到旅館的周邊走一走,看一看。
可是啊,華奮強為了省錢,專門尋找到了這么一個偏僻的小旅館,這里的環(huán)境連內(nèi)地的一些旅館都不如。
如果這旅館換成楊秀蕓來選,她一定會選擇比較靠近中心鬧市區(qū)域的旅館。她覺得啊,在家里節(jié)省一點可以,在外就應(yīng)該享受生活,她可不想這樣節(jié)約,價錢自然不會太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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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旅館,楊秀蕓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個熱鬧的綜合市場,也可以這樣說,這就是一個菜市場,里面賣菜的居多。秀蕓從來對做飯不感興趣,但還是邁步進去,想隨便看看。女孩沒有目的地繼續(xù)在市場里閑逛一陣,穿出了市場,無聊地往前走了好一陣子,來到了一片建筑的空地上。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正是華奮強的背影。
秀蕓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來,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強哥在這里呀!】
女孩快步走了上去,一下子拍了奮強的后背一記,叫道:“強哥!”
她這一拍,把奮強從思緒中拍了回來。
奮強扭頭看了一眼秀蕓,說:“你把我的好夢給拍沒了?!?p> “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夢?”秀蕓笑著問,“這白日夢,還能夢見什么好事?”
奮強用手指著眼前不遠處一片繁忙的工地說:“這眼前的一片,是我們小時候玩伴來過多次的地方,我們在這里捉魚摸蝦,留下了美好的童年。”
“從謝崗鎮(zhèn)到深圳距離也不算近,坐車至少需要30來分鐘,你們怎么來的?”秀蕓懷疑地問,“家長肯出錢讓你們到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來?”
奮強告訴她:“那還不是因為我外婆的弟弟住在這里,加上在深圳海關(guān)工作的輝仔和我們一般大,那時候我們玩得挺瘋的,根本不坐車,把家長給的車費節(jié)省下來,一邊走一邊玩,走路就能到這里來。只可惜,我弟弟家已經(jīng)拆遷了,搬到城里去居住了,原來他們的家就在前面的建筑工地上,是個大院大戶。我們到這里來玩,一般都要住上一個星期。舅婆、舅爺挺好客的,常常拿家里最好吃的來招待我們,搞得我們樂不思蜀,直到華仔、旺仔和靚妹的父母親自來接我們,才不得不回去。這么美好的田園風(fēng)光,如今都被毀掉了,挺可惜的?!?p> 秀蕓卻說:“我到覺得眼前這亂糟糟的應(yīng)該毀掉,只有這樣才能建設(shè)一個嶄新的城市?!?p> 奮強搖頭說:“你沒在這里玩過,你體會不了這里的美景。城市和鄉(xiāng)村不一樣,我剛才的美夢就是想在這里建一個美麗的田園鄉(xiāng)村,不要建那些高樓大廈,只將現(xiàn)有的農(nóng)家大院稍為裝修改造,盡量保留大自然的一切,讓人與自然相融合,讓小孩在這里捉魚摸蝦盡情地玩耍,當(dāng)夕陽將要落下時,人們在勞動后愉快地回家,鳥兒在天空飛翔,這是一幅多美的田園風(fēng)景畫面啊。”
“你還是小農(nóng)經(jīng)濟的思想在作怪,如果讓你來當(dāng)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恐怕深圳永遠發(fā)展不了。”秀蕓拉著奮強的手說,“走吧,別再這里自我陶醉了,該吃晚飯了,今天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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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閑逛深圳夜市一下子就到了午夜,加之今晚秀蕓請客一下子點了太多菜,讓奮強吃得太飽,他一回到旅館便倒床就睡。
這一覺睡過了頭,還在夢中的奮強是被秀蕓的一陣敲門聲叫醒,他才想起今天按計劃是要去中英街游玩,便急忙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急匆匆地打開房門,秀蕓早在門口等得不耐煩了,當(dāng)即數(shù)落到:
“昨晚說好了早點起床,你看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時候了,太陽都曬到屁股啦!這會兒我們趕去中英街,只能吃中午飯了?!?p> 奮強伸著懶腰,不緊不慢地說:“那條街沒多長,最多兩個小時就逛完了,不用著急?!?p> 秀蕓眼睛瞪著他說:“你說不著急,到那條街上觀光的又不止你一個,據(jù)說每天都有好幾萬人光顧,我們?nèi)ネ砹诉€得排班站隊的等候,又要耽誤不少時間?!?p> -
出門還算順利,兩人很快乘坐公交車到達了沙頭角鎮(zhèn)站。
今天不是周末,游人不算特別多,華奮強和楊秀蕓跟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過關(guān)之后,發(fā)現(xiàn)中英街其實就是一條小馬路,馬路的一邊是中國,另一邊就是香港,兩邊的警察在各自的一側(cè)執(zhí)勤。
奮強見到兩邊的商鋪有很大的不同,不禁對秀蕓說:“哈哈,這是典型的兩個社會的對壘,這邊是社會主義,那邊是資本主義。一條街上兩種風(fēng)景,風(fēng)景的確很不一樣?!?p> 秀蕓不屑一顧地說:“什么對壘不對壘,你的那套階級斗爭論早就過時了,過去所謂的‘階級斗爭一抓就靈’的那一套已經(jīng)不適用了。你不要腦子里老想著今天跟這個斗,明天與那個斗,我們現(xiàn)在有必要與香港對壘嗎?香港有很多的經(jīng)驗值得我們借鑒。報紙上都登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只要你有本事,能抓到老鼠你就好貓,現(xiàn)在有的媒體也開始宣傳資本主義那一套市場經(jīng)濟也可以拿來為我們所用。人家好的東西、好的經(jīng)驗為何不為我所用呢?”
奮強用眼睛瞥了秀蕓一眼,心里想:【想不到這個小妮子看起來傻傻的,說出話來一套一套的,懂得不少呢。】
他贊許地說:“不愧是學(xué)經(jīng)濟管理專業(yè)的,說出的話來一套一套的。”
這時,兩人看到許多的游人趁警察不注意,紛紛越界涌到香港那邊商店體驗到“西方社會”的購物,中英街巡邏的中國警察用電喇叭叫了起來,要求返回中方一側(cè),沒有人聽警察的。秀蕓也趁機越過雷池溜到香港店鋪里,奮強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也隨大流進去了那一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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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店鋪里的商品與大陸那邊的相比的確有天壤之別,商店里的商品琳瑯滿目,令人目不暇接,金器、手表、電器,各種服裝美不勝收,秀蕓看了件件都喜歡,樣樣都想買,可是兜里沒有港幣,只能望洋興嘆。最后,她停留在售賣各種手表的柜臺前,拿著一塊坤表愛不釋手好一會兒。手表標價港幣200多元,秀蕓拿不出來,只得嘆氣地說:
“千算萬算把港幣這事給算掉了,唉,真可惜,算白來中英街了,一點紀念物都沒有?!?p> 奮強看到她實在喜歡,他依依不舍地從身上的內(nèi)衣兜里掏出了一張1000元面值的港幣,遞給了營業(yè)員,秀蕓見狀不但不感謝,反而怪罪他:
“你這吝嗇鬼,早就該拿出來了。你害怕我不還你呀?噢,對了,這是你應(yīng)該給女朋友買的禮物,我不用還你了。謝謝啦!”
沒容奮強答話,她已經(jīng)拿起心儀的手表走出了商店。
奮強在后面苦笑地搖搖頭,心想:【需要我付錢的時候,我就成了你的男朋友了。真搞不懂女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