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方鐵口在房間里面跟羅四兩說了什么,反正這爺倆把門一關(guān),從早上一直說到下午才出來,連中午飯都沒吃。
下午出來的時候,羅四兩是兩眼放光,整個人都興奮地要飛起來咬人了。
要是換做別人,突然間被這么多知識灌入腦中,早就給弄得暈頭轉(zhuǎn)向,什么都不記得了。
但是羅四兩不一樣,他有超憶癥,他的腦子就跟U盤似得,不管存進(jìn)去多少東西都能瞬間記住和理解。
這大半天時間,羅四兩可是往肚子里面填了不少貨。
學(xué)夠了之后,羅四兩收拾東西立刻就往家走了。
盧光耀還在對著他的背影喊:“別忘記練功啊?!?p> 可羅四兩一溜煙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
方鐵口這才從房間里面出來,神色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興奮。
盧光耀瞧他出來了,忙過去問道:“哎哎,孩子學(xué)得怎么樣啊?”
聞言,方鐵口的臉立馬就黑下來了,沒好氣道:“關(guān)你屁事。”
盧光耀卻一點不知羞,還死皮賴臉湊上去問道:“不是,你教他的是玄關(guān)還是金點十三簧???”
方鐵口理都沒理他,轉(zhuǎn)身就要往廚房走。
盧光耀還在后面跟著,喋喋不休問道:“說說嘛,說說嘛?!?p> 方鐵口被煩的不行了,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對盧光耀喝道:“方式《玄關(guān)》只傳方家族人?!?p> 盧光耀愣在當(dāng)場,而方鐵口則是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了。
盧光耀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尷尬,他自言自語嘟囔道:“幾百年前就被趕出家族了,傳哪個方家族人去???一把年紀(jì)也沒個后人,玄關(guān)是真要失傳?!?p> ……
再說羅四兩,羅四兩是一路跑著回家的,這段時間他在盧光耀手底下可沒少鍛煉身體,所以他現(xiàn)在身體素質(zhì)很好,跑回家一點都不費勁,就是天太熱了,熱的讓人受不了。
羅四兩到家之后,一身的臭汗,家里的空調(diào)是已經(jīng)開起來了。進(jìn)門之后,冷風(fēng)吹得羅四兩打了個激靈。
今日,周德善果然又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他帶來的編劇,那編劇正在跟羅四兩的爺爺做訪談呢。
進(jìn)了門后,羅四兩看著周德善。
周德善也看著羅四兩,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四兩,回來了啊?!?p> 羅四兩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爺爺與那人正相談甚歡。
羅四兩從方鐵口那邊學(xué)了一些東西,但有了知識,并不代表他能完全應(yīng)用在實踐上,今天還是他第一次運用金點行的學(xué)問。
羅四兩重重吐出了一口氣,強行穩(wěn)了穩(wěn)心神。方鐵口教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不管眼前站著的人是誰,如果你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那其后的所有事情也就不必再談了。
羅四兩緩緩抬頭,直視著周德善的眼睛。
周德善反倒是被羅四兩這灼灼眼神盯的有些不自然,他問:“有事嗎?”
方鐵口告訴羅四兩,在攀談之時,語言宜緩不宜快,宜穩(wěn)不宜飄,語言的力量從來不在于快,而在于穩(wěn)和緩。要把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打進(jìn)對方心里,這才是力量。
要用眼把簧,用耳聽飛簧,用心抓現(xiàn)簧。
是的,方鐵口今天教羅四兩的并不是方氏玄關(guān),而是金點十三簧,金點十三簧總共十三道簧口,數(shù)量不多,但卻包羅萬象,是跑江湖的金點行人必備的法門。
只有大半天時間,方鐵口也教不了羅四兩太多,就連這三道簧口,他也只是教了這孩子一些皮毛。
這也就是羅四兩了,換做別人,連這點皮毛都掌握不了呢。
羅四兩看著周德善,臉上還露出了微微笑意,他道:“沒什么事,就想跟周總聊上兩句?!?p> 周德善笑著點點頭:“行,來吧?!?p> 羅四兩在周德善對面坐下,他問:“不知道周總的影視公司全名叫什么?”
周德善道:“百年偉達(dá)影視有限公司,在京城注冊的?!?p> 羅四兩又問:“那周總的公司曾經(jīng)拍攝過什么影視作品呢?”
周德善看了羅四兩一眼,笑著說道:“現(xiàn)在正在熱播的我愛我家知道吧?”
羅四兩訝異問道:“你們公司拍的?”
周德善道:“出版和發(fā)行是我們做的,哎,你知道什么是發(fā)行嗎?”
羅四兩搖頭:“不想知道?!?p> 周德善被噎了一下,尷尬一笑。
羅四兩又問:“除此之外,還有呢?”
周德善道:“去年上映了一部紀(jì)錄片,《80年代的日子》是我們公司拍的,是一部比較冷門的紀(jì)錄片,你可能都沒看過?!?p> 羅四兩道:“是啊,我們這邊都沒上映。”
周德善道:“紀(jì)錄片嘛,看的人不多,只在一些大城市里上映了。”
羅四兩盯著周德善的眼睛,說道:“我二姨夫在省里的出版局里工作,我回頭問問他去?!?p> 周德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慌亂。
羅四兩根本沒有二姨夫,更不認(rèn)識在出版局工作的人。
金點行的學(xué)問都是要從實踐中來的,哪怕是方鐵口要教羅四兩本事,也得帶他到大街上去看人問人,單純口耳相傳,可學(xué)不會。所以方鐵口除了教他一些知識之外,另外給他出的策略就是一個字,“詐”,要把這老小子的實簧給詐出來。
羅四兩有超憶癥,他的眼睛多毒啊,周德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立刻就被他捕捉到了,他打蛇隨棍上,立馬道:“吃擱念的吧?”
周德善一愣。
羅四兩鼻頭出了一聲冷哼:“是風(fēng)?是麻?是雁?是雀?都是老合,千字行的買賣何必做到我們立子行上?是欺負(fù)我戧兒的戧年老招子不亮嗎?”
周德善皺眉不言,神色有些驚疑。
羅四兩看著周德善的反應(yīng),心中更是大定,他冷聲道:“我們都醒了攢兒了,你們也就扯了吧,不然招了老柴過來,你們就扯不了了。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他日再會,找個牙淋窯兒,啃個牙淋,再碰碰盤,對對簧??珊??”
周德善皺眉想了一會兒,抿了抿嘴,他不明所以道:“你說的是什么啊,我聽不懂?!?p> 羅四兩怒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罷,羅四兩直接去了客廳,找到爺爺,也沒管那編劇,他直接道:“他是不是跟你說資金沒到位,現(xiàn)在拍不了?”
羅文昌一愣:“沒有啊,資金已經(jīng)到位了,拍攝組過兩天就來了?!?p> 羅四兩豁然轉(zhuǎn)頭看向周德善。
周德善臉上依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