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候就感覺自己的右臂被深深卡在了兩團溫軟之間,近在鼻息間的濃膩香氣簡直讓人頭腦眩暈,這……這也太自來熟了吧!
說實話這女子無論相貌、身段兒其實都很不錯,只是太香,妖冶之氣也太濃,實在是妖精道行深,貧僧搞不定哪。
頗是費了些力氣才將卡住的右臂拔出來,柳輕候退后兩步放出他所能做到的最莊嚴(yán)寶相,“貧僧無花,并非花和尚”
萬萬沒想到啊,他越是如此那女郎反倒越是雙眼放光的迫近,“嘻嘻,你是和尚我是花,這在一起可不就是花和尚了嘛”
你娘哎!
大師兄快來,這兒有妖精!
柳輕候道行實在太淺,降不得妖精就只能抱頭鼠竄,為之配樂的是那小丫頭尖利如殺雞般的咯咯長笑。
跑出去之后柳輕候長出了幾口氣,尼瑪,這哪里還是醉夢樓,這是盤絲洞啊。
原本的房間是沒法兒住了,就連被子他都不敢再回去拿,妖精兇猛,若再被那什么卡住可就未必還能拔的出來了。
心煩意亂間猛然就想到了后花園。當(dāng)年蕭無雙置辦的醉夢樓面積可不小,后花園里也跟時下許多官宦之家一樣蓋了幾間茅舍,既為襯托環(huán)境風(fēng)雅好看,也可以用來存放花具什么的。
在醉夢樓已經(jīng)變成盤絲洞的情況下,只怕只有那里還有一分清靜了,再則練個蕭什么的也方便。
柳輕候一路直奔后花園,到了那三間茅舍前剛要去推其中一間的門時,旁邊那間的門卻先打開了,走出個滿頭白發(fā)的許公達,“許師……你老人家怎么搬到這兒來了?”
“琴都封了還占著那么好的院子干啥?”
三天不見老樂師許公達也有了很大變化,這并不是說他身上穿的布衣,手上拿的花鋤,而是指他整個人散發(fā)出的那種恬淡,發(fā)自骨子里與之相對時可清晰感受到的恬淡。
這都有返璞歸真的意思了呀!柳輕候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九丫頭,你一直念叨的和尚回來了,快著些”
柳輕候訝異的目光中,最右邊那間茅舍門戶開處,九娘拎著個花灑出來了,“你……也搬過來了?”
九娘子分明是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我又不見客,占著那么大的房子干啥?倒是你有了美人陪伴,怎么就舍得來這兒了?”
“可不就是來看美人了嘛”柳輕候話已出口才覺得不妥,但見九娘聽得眉花眼笑,也就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不過九娘也是一笑就罷,小臉馬上又繃了起來,做出一副不搭理柳輕候的樣子拎著花灑走過,“哼,回家都不邀我,好稀罕去嘛?”
我說這怎么三天沒見就變得陰不陰陽不陽的,原來根子在這兒。柳輕候上前一陣兒哄,就跟哄小孩兒一樣一樣的,小丫頭還就是好哄,沒一會兒就興高采烈的幫柳輕候去搬被子了。
被子搬來之后又幫著收拾房間,約莫半個時辰之后柳輕候的新住處就此搞定,房間不大但一人足夠,陳設(shè)并不精美但勝在干凈整潔,推窗可見繁綠,關(guān)窗得清靜,倒比之前的住處更讓人稱心。
屋里滿意的轉(zhuǎn)了一圈兒后又將整個后花園細(xì)細(xì)走了一遍,花園雖沒有收拾好,面積卻著實不小,更難得是花園里還辟有一處小小的角門,這下子進出問題都解決了。
這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p> 收拾完轉(zhuǎn)完又吃了九娘取來的晚餐后柳輕候便取了竹蕭練習(xí),此時圓月初上,月輝如水,前邊燈火輝煌,這里鬧中取靜,意境其實還是不錯的,可惜卻總被聲聲慘叫打斷。
“無名指錯了,啪”
“氣息錯了,這已是第二次錯,須饒你不得,啪”
……
每一啪后必帶著緊隨其后的一啊,啪啊不絕中活生生把什么意境都給毀的干干凈凈。
柳輕候終于啊完之后,九娘才從屋里出來,掀起他背上衣衫時眼圈兒就紅了。
許公達絲毫不為所動,“九丫頭你就別白費心了,抹什么藥啊,反正明天還得打,不打能成才?”
九娘也不理他顧自上著藥,一邊上藥一邊吹還一邊埋怨著說話,“要打也輕點,你老人家從沒正式收過徒的,就這一個也不怕打傻了呀”
許公達慈祥的笑著,“這些年我指點你指點的還少?沒良心的小丫頭!一打就傻的那是你,無花聰明著呢,越打他進境越快。你瞅瞅這才幾天他又進步了多少,比我當(dāng)年是強多嘍。但越是聰明人就越是不肯下苦功,得用板子敲打著長記性,打著打著呀就成才嘍”
柳輕候也不知九娘給抹的什么藥,涼絲絲的舒服的很。聽他們說著也不插話,但臉上卻始終掛著和煦的笑容,他喜歡這樣看似不咸不淡的閑聊,更喜歡這種閑聊時的氣氛,他真的很喜歡,因為這感覺很像……家。
這夜睡得很好,很沉靜也很安穩(wěn)。
第二天上午正練蕭時蕭大娘子來了,臉上帶著愧色,“你這宿處的事是大姐做的不好……”
柳輕候看蕭大娘子臉上猶有倦意但精神卻是極好,可謂紅光滿面,“行了,你別客氣,你一客氣我還真不習(xí)慣,住這兒挺好,真的。再說許師和小丫頭都住得,我又有什么住不得的?”
“那就好”蕭大娘子并沒有走的意思,柳輕候也就收了蕭,加上許公達三人在亭子里坐下。
“無花,花魁大賽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柳輕候正要說話,剛才去前面拿東西的九娘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個圓乎乎笑嘻嘻的杜大。
杜大見三人都在亭子里,越過九娘就竄了進來,開口就是捧人的好聽話兒。先捧醉夢樓大紅大紫,門庭若市,聽說連專走西域?qū)氊浀木拶Z楊家都給攬進來了,滿北曲,不,是滿平康坊誰不羨慕的眼珠子發(fā)紅?又有誰不要翹起大拇指贊一句蕭大娘子好本事。
捧完醉夢樓就是捧許公達,那家伙言辭之豐富,表情之多變簡直了。柳輕候坐在一邊兒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越看越不可思議老杜怎么能生出這么個兒子來。
他捧著的時候硬是沒給人插嘴的余地,好容易等他“老祖宗老祖宗”的捧完許公達,蕭大娘子伸出手去直接堵了他的嘴,“你個滑頭猢猻少給老娘來這套,放心吧,賞錢少不了你的,有話直說”
“大娘子爽利!”杜大翹起大拇指響亮的一聲贊后嘿嘿一笑,“今個兒聽到點兒消息跟貴樓和接下來的花魁大賽有關(guān),常念著大娘子疼我,這不就巴巴的來了嘛”
此言一出,柳輕候三人都來了精神,蕭大娘子更是直接站了起來,“九丫頭,把你剛偷來藏在背后的酒給杜大拿來,說!”
九丫頭乖乖把酒送了過來,就連一并偷來下酒的炒胡豆也沒保住,杜大邊咯咯蹦蹦嚼著胡豆抿著甜甜的果子酒,邊就將消息說了。
消息只有一個,但意思卻有好幾層。第一,張參軍確定無疑是回江南了。就在那一曲琴簫合奏后的第二天早晨,如來時一樣誰也不說,也無人送行,一人一馬飄然而去。他這一走也就注定了主評判的易主,但新的主評判是誰現(xiàn)在還不得而知。
第二,就在前天確知張參軍走后,棲鳳閣聯(lián)合好幾家南曲名樓一同找到李行首申辯第一輪比賽成績,言說醉夢樓不遵規(guī)矩,理應(yīng)將成績作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