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nèi)最近的風(fēng)向格外嚴(yán)峻,雪花般的書信都飄向了報社,顧綺羅一連好幾篇文章都太過于針鋒相對,徐京風(fēng)特意找了她:“警署廳已經(jīng)施壓了,最近……你需要收斂一點?!?p> 她感覺自己挺直的背脊被一根根抽出:“為什么……”
徐京風(fēng)的頭發(fā)亂蓬蓬的,他雙手插入發(fā)間緊緊的抵住額頭,許久,才輕聲道:“綺羅啊,這不是我的意思。主要是……大家都是這樣覺得的?!?p> 顧綺羅唇角動了動:“大家?是……社里的大家?”
徐京風(fēng)以沉默對應(yīng)。
“我明白了?!彼p聲道,“那,那我要是換個名字,并不借著《光華》的名義呢?要知道,那些……”
“綺羅!”徐京風(fēng)粗暴的打斷,急促的喘息了幾口,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最近還是先別來了,你寫的那些,實在是太惹眼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著徐京風(fēng),對方卻倉皇的躲開了。顧綺羅怔忪道:“主編,我寫的那些,只給你看過,從頭到尾都是密封的,怎么可能有人懷疑到我的身上,而且……”
徐京風(fēng)低低道:“但還是有人知道了,而且,泄密出去了,所以矛頭都對準(zhǔn)了你。”
她勉強笑了笑:“這樣啊,那好吧,主編,我聽您的?!?p> 顧綺羅掩上門,慢慢走了出去。社里安靜如昔,窗外的陽光覆在鐵柵欄上輕柔的灑落,把林云深的面容勾勒出柔軟的弧度。他放下筆,暗金色的鋼筆劃過一道平滑的弧線,停在了她桌案前。
林云深傾身過來,摁住她胡亂收拾東西的雙手:“你在干什么?”
顧綺羅眼中涌上一陣酸澀,她竭力睜眸:“請假,回家?!?p> 林云深英眉蹙起:“最近勢頭不錯,你這個時候離開不合適。”
她垂下眼簾,盯著那雙壓覆在自己之上的修長的手指,輕聲道:“我真羨慕你,一直就能拿著筆?!?p> 林云深被她一番話搞得愈發(fā)迷惑,只是不待他再說什么,顧綺羅已經(jīng)收好書本往樓下去了,留下一片純白的裙角在門外飄過。
“云深哥!”聞音忽地起身道,“主編找你?!?p> 邱燁書亦是含著筆桿打趣:“主編找,還不快去?”
林云深沒動。邱燁書眸色暗了暗,面上卻笑:“你管人家呢,說不定就是報社待膩味了,想回去歇歇,別自討沒趣了?!?p> 林云深看了他一眼,徑自內(nèi)去了。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邱燁書的笑才落了下來,推肘道:“說說,怎么感謝我。”
聞音絞著發(fā)辮一笑:“謝你,我為什么要謝你?”
“要不是我開口,你的云深哥可真的就要追下去了。”
聞音神色一僵,狠狠的瞪他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她一甩臉,發(fā)辮抽在湊近的邱燁書臉上,邱燁書“哎喲”一聲,摸著臉坐回去:“姑奶奶,你就這么對我這個大恩人吶,要不是我版印的時候瞅見了那字,認出來是她的,你怎么把風(fēng)聲抖出去?“
“閉嘴!”聞音變了臉色,低低呵斥道,“你胡說八道什么!”話雖如此,但邱燁書再湊近的時候,她卻沒能躲開。
林云深出來時,瞧見的就是湊得極近的兩人,他蹙了蹙眉,不太在意。
邱燁書堆了一疊書過去擋著,貼耳道:“放心吧,他那種死板的性子,才不會留心呢?!?p> 忽地,兩人面前的書本上落下一片陰影。聞音一怔,抬眸恰巧對上的便是林云深平靜的雙眸,她一顆心砰砰直跳:“云深哥……”
林云深清俊的面容慢慢靠近,薄唇微微張開:“聞音,幫我個忙?!?p> “什么忙?”她壓抑著歡喜道,“只要我能幫,就都會幫你的!”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慌忙垂下頭,恨不得埋進書堆里。
“幫我去找顧綺羅,勸她回來?!?p> 林云深的嗓音很輕,卻像是一桶冷水,將她澆了個透心涼:“什么?”
“她很討厭我,我肯定勸不動?!绷衷粕町?dāng)真蹙著眉仔細思索著,“但你與她一樣,兩個姑娘,應(yīng)該好說話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