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利亞湖的大壩基地,拘禁室門外的守衛(wèi)士兵心中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關(guān)緊的鐵門發(fā)出震動的嗡鳴聲,上方架設(shè)的管道抖落著灰塵,為首的隊長握緊沖鋒槍,他想起長官口中的危險變種人,心底不由地一陣緊張。
無形的力量以拘禁室為圓心,向著四面八方飛速擴散,強大的精神力量干涉現(xiàn)實,時間仿佛瞬間陷入靜止,所有人的眼神空洞,思維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停滯,好似世界就此被定格。
房間里的三人,除去徹底昏厥過去的幻象大師詹森,坐在輪椅上的教授,與站立的肖恩彼此對視,精神力量進行著碰撞交鋒,論起操控心靈、讀取意識,年輕人肯定不是光頭老人的對手,可是他的目的并非是擊敗教授。
“教授,請跟我一同前往未來——屬于變種人的未來!”
浮光掠影如一條長河,環(huán)繞著恢弘巍峨的神圣殿堂,坐在中央的光頭老人微仰著頭,他從那些明滅閃爍的光影碎片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羅根……”教授喊出金剛狼的名字。
只是相比起印象中叼著雪茄,粗豪無禮的那頭孤狼,未來時間中的羅根要顯得落魄得多,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如果不是穿著一身廉價的黑色西裝,簡直活像個街頭的流浪漢,這個歷經(jīng)了上百年歲月的強壯男人,渾身竟然透出一股暮年氣息。
鋪天蓋地的精神巨潮倏然減弱下來,教授愣愣地看著面對著一群偷車賊的羅根,這頭從來不會衰老的兇悍孤狼,居然被幾個三流混混打倒在地,甚至為了一輛租車去用身體抵擋射來的子彈。
“……發(fā)生了什么?”教授喃喃的問著,作為史崔克制造出來的完美武器,金剛狼羅根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隨后光頭老人看到了一個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金剛狼,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橫沖直撞,從不退縮,連火爆的脾氣都收斂了很多。羅根胡子花白,不??人?,脫去那件西裝,身上盡顯舊傷,往日無限的愈合能力,似乎也逐漸失去。
甚至于都不再用羅根這個名字,他用“詹姆斯-豪利特”這個本名做起了網(wǎng)約車司機,給乘客打傘開門,視力模糊到需要戴上眼鏡才能看得清藥瓶上的標簽,哪里還有年輕時的半點風采,如今的金剛狼就像一個落魄潦倒的中年男人。
教授的精神不斷深入,順著光影碎片窺見著未來的時間線,他的意識化作一雙虛無的眼睛,從上至下的俯瞰著未來的世界,默默注視著羅根從德克薩斯州回到墨西哥邊境,然后看到了自己——數(shù)十年后的查爾斯-澤維爾。
栽倒在沙土里的巨大水塔,教授“看”著羅根拎著藥走進昏暗破落的房間,睿智慈祥的查爾斯教授,如今成了一個滿嘴胡話的瘋老頭,像醫(yī)院里常見的那些老人一樣,癱瘓在床,茍延殘喘,誰又能想得到,他曾經(jīng)是變種人的領(lǐng)袖。
“究竟是怎么回事?”教授失神的喃喃自語,他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未來!
精神巨潮漸漸平息,肖恩踱步進入神圣殿堂,這是教授構(gòu)筑的心靈堡壘,無堅不摧,難以撼動,而他卻輕而易舉地走進來。
“還不明白嗎?教授,即使你們逆轉(zhuǎn)未來,為變種人創(chuàng)造一條嶄新的時間線,可是結(jié)局注定是不會改變的?!?p> “未來的人類再次找到了徹底滅絕你們的辦法,變種人逐漸回歸平凡,整整二十年不再有新的變種人誕生,你們的族群就這樣被扼殺消滅……而你,查爾斯-澤維爾,擁有世界最強大腦的變種人領(lǐng)袖,卻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這算不算是命運對你的嘲弄?”
光頭老人的眼中閃爍著悲慟神色,他看到自己躺在農(nóng)場主家中的床上,訴說著內(nèi)心的愧疚和痛苦,教授曾在發(fā)病時神志不清,一度殺死了數(shù)百名無辜者,處于某種自我保護的心理,他遺忘了這段痛苦的經(jīng)歷,但是農(nóng)場主家的溫馨晚餐,終于使得教授再次記起。
當羅根的復制體,用鋼爪刺穿老人的心臟時,查爾斯默然無言,身處于過去和未來的虛無意識,仿佛就此交匯,就像逆轉(zhuǎn)未來的時間線中,年輕的教授與自己面對面交談一樣。
浮光掠影飛逝消散,光頭老人的眼中飽含淚水,他陷入了迷茫遲疑與自我懷疑當中,倘若這個時候肖恩要痛下殺手的話,輕易就能奪走教授的性命。
回想著看到的未來,查爾斯教授心中惻然,難逃歲月侵蝕的羅根帶著自己隱姓埋名,躲藏在墨西哥邊境,他每天靠著藥物控制病情,而金剛狼則拉著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攢夠錢買艘游艇,遠離人群,去往公海,安度最后的晚年。
在這個充滿著悲涼和悵然的故事中,他和羅根一路奔逃,四處逃竄,仍然改變不了最終的結(jié)局——他被埋葬在一片水草茂盛的小河邊,而羅根也帶著滿身傷痕如愿的死去,回歸到永遠的寧靜之中。
數(shù)十年以后的世界,變種人成了漫畫里的人物,沒人相信他們真實存在過,X戰(zhàn)警,兄弟會,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殆盡,化為塵土里被掩埋的斑駁磚石。
“你為何會知道這一切?”教授抬起頭,眼神的哀痛無法掩飾,他至今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奮斗一生竟然只能落得這樣的下場。
哪怕至死,都未曾看見和平的白鴿降臨。即使覆蓋舊有的時間線,創(chuàng)造嶄新的未來,仍然無法改變變種人滅絕的結(jié)局。
“你可以把我理解為在時空長河里溯游的旅客,這個世界大概就是我的終點站了?!毙ざ餍θ莺挽恪?p> 他看著神情復雜的光頭老人,輕聲道:“和平從來不依靠祈求,而是要主動爭取,我希望變種人能加入到我的陣營里——至少在我未來的版圖中,變種人不會被滅絕,他們可以生活在你設(shè)想中的美好烏托邦里?!?p> “我還有選擇的余地嗎?”教授語氣苦澀。
他很明白變種人的處境,隨著埃瑞克的閃亮登場,政府已經(jīng)下決心要解決這個威脅,即使從這座大壩基地里逃出去,可是接下來又能怎么辦呢?另外找個地方躲藏起來,還是加入到萬磁王的兄弟會中,和好友扛起反抗人類政府的大旗?
查爾斯已然想通,一昧的退縮毫無用處,可是激烈的抵抗又能換來美好的未來嗎?
“教授,你可以先試著相信我,雖然以你的道德評判標準而言,我稱不上是一個好人,可是大多時候我都很信守承諾?!毙ざ骺创┝斯忸^老人心中的猶豫,微笑著說道。
無論查爾斯教授再如何傾向于人類的一方,當他的同胞面臨滅絕危機的時候,這位變種人學院的精神領(lǐng)袖,終究還是會做出違背自己原本意志的選擇。
“你能說服我,可是埃瑞克絕對不會妥協(xié)。”教授很清楚,不能讓好友安分下來,變種人內(nèi)部就無法達成共識。
肖恩嘴角含著笑意,帶著輕松的語氣道:“我一向很擅長說服別人,不管是從言語上,還是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