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這庶女還不快交代是如何害死我雄兒的?”昭長明手掌重重的排在案幾上,一副嚇人的神情,月影也配合著做出害怕又不解的模樣,不解的問道:“舅舅所言何意?月影不解?!?p> “你?。 ?p> 昭長明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呵呵,相爺教出的好女兒啊,敢做不敢認?!痹詾椴贿^是個乳臭未干的娃娃,自己嚇唬嚇唬她必然全招了,哪曾想是這么個會裝糊涂的死丫頭。
“舅舅說哪里的胡話呢,我父親大人為君上效勞政務繁忙,其兢兢業(yè)業(yè)是我們等子女的楷模,至于日常教導都是聽從母親大人的尊尊教誨不敢有違,母親出身昭氏,教導出來的子女不僅體現(xiàn)了相府的規(guī)矩,說出去也是承襲了昭家的教養(yǎng),是以舅舅切莫責怪我爹爹對我們的教導。月影挺直了脊背在昭長明面前即無懼意又表現(xiàn)的恭恭敬敬,說出的話雖然硬氣了些卻也讓人跳不出錯處。
從月影說出這番話后東籬華的目光就恨不得將她里里外外掃描個遍,目光盡是探究,是什么時候開始這個被自己遺棄的女兒竟變得如此凌厲,他是知道的,她在西苑自生自滅這些年大夫人是不可能善待她的,更不可能為她請夫子教學,那么是誰教的她這些道理?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個女兒留著是個隱患,不如丟給昭家去處置,一平息他們的怒火。
“呵呵,阿華想不到你竟養(yǎng)了個這么伶牙俐齒的女兒”昭長潤放下茶杯捋著本就不多的胡須說道。
其實東籬華心里倒是聽的十分痛快,二十年來自己一直對昭家百般遷就,養(yǎng)成了這個二舅子在自己面前更加傲慢,如今能聽見自己的女兒懟了他,誰說心里不暢快呢,只是面上還得趕緊賠笑道:“大舅哥說哪里話,這孩子我疏于管教不懂規(guī)矩,還請二位舅兄莫要責怪?!?p> 只聽昭長潤又道:“丫頭起來吧,有什么話站著說。”東籬華心里暗道,要不說這個大舅哥辦事滴水不漏呢,連這種面子上的小事也處理的如此圓滑,再看那老二昭長明的意思怕是三丫頭直接跪死了才好,若真跪出個好歹傳出去外面的人只會道昭家的長輩苛刻一個孩子...
“你當著兩位舅舅的面把昨日西苑發(fā)生的事都交待一遍?!睎|籬華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他到底還在猶豫要不要保這個向來不受待見如今又性情大變處處透著詭異的女兒。
“是,父親?!痹掠捌鹕硪粋€不穩(wěn)差點又跪下去,站定了才向昭家兩位舅爺?shù)溃骸盎貎晌痪司?,事情是這樣的,月影自小就獨自生活在西苑,平時院子里并無婆子丫鬟,只有我一人居住,昨日院子著火時我并不在那里,等回去時發(fā)現(xiàn)濃煙籠罩,怕主母責罰便自己跑去打水救火,等我拎著水桶的路上火勢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控制了,月影也在煙霧中嗆得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已是夜晚,大火都被撲滅了,許是月影的親娘在天有靈保佑了我...”
見她雖說的真真切切可昭長明仍是有許多質(zhì)疑,厲聲問道:“這么說來,你沒見過昭雄?”
“未曾見過”月影澄澈的眸子堅定的迎上昭長明兇悍又似要洞穿她的目光,無半分懼意。
“你可知道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撒謊的后果?”昭長明站起來往月影面前走近了一步,彪悍的身形在干瘦的她面前形成一種視覺上的壓迫感,月影十分不屑這種以大欺小以長欺幼的做派,自己兒子是個什么德行他昭長明心里沒數(shù)嗎,強暴幼女這種事怕是以前也沒少干,說他死有余辜也不足為過。
見在自己如此氣勢的壓迫下東籬月影這個不過十歲的黃毛丫頭毫不膽怯,昭長明有些窩火,覺得很沒面子,寶貝兒子死于非命不說,如今難道連個小丫頭都治不了了嗎?
倒是全程寡言的昭長潤看不過去了:“長明,你嚇唬她一個小丫頭干嘛?!泵嫔喜懖惑@,昭長明確聽出了話里警告之意,只能心有不甘道:“大哥,雄兒可是你的親侄子啊!“
“是啊,有話好好說嘛,我都說了雄兒之事純屬意外,今日本因我親自登門謝罪,這不是怕怕動靜太大有心之人會那這挑撥你我兩家關系嘛?!睎|籬華向昭家兄弟無奈的攤了攤手掌。
“對了,今日怎么不見玉芬呢?”
昭長潤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妹妹今天不在場一樣,月影雖之前不知道大夫人閨名幾何,眼下也知道他問的自然是大夫人。
東籬華略顯尷尬道:“玉芬一向疼愛雄兒,如今出了這事即心痛又愧疚沒照看好雄兒,萬分自責下暈過去好幾次,這會兒正躺著...”一番話將大夫人的愛侄之情說的感人肺腑,連帶昭長明聽了臉色都沒之前那么難看了。
“啊華,總而言之,我昭家的孩子也不能白死了,你是知道父親大人一向?qū)檺坌蹆?,如今正病的下不來床呢,這事若沒個交代,你在父親那里也說不過去!”昭長明語氣里隱隱有不容抗拒的威壓,更何況眼下連昭家那位瓊國公都搬出來了。
都說昭家兄弟,一個溫和如玉,連府中下人都未曾見過昭長潤發(fā)火的樣子,一個急躁,行事霸道蠻橫,只有東籬華了然,無論是昭長明還算昭長潤,其實骨子里都是一種人,遇事睚眥必報,吃不得虧。
但是好歹自己如今也是一國之丞相,官位還在他昭長潤之上呢,這么多年就因為岳父瓊國公的關系一直對他們禮讓有加,如今他們倒蹬鼻子上臉了,當下語氣也不甚好道:“不然大舅子你要怎樣?難道還真要我的女兒去給你昭家兒子陪葬嗎?”
“陪葬不至于,但我沅國律法,殺人者償命!”昭長潤彈了下衣袖上落下的粉塵。昨日火勢過大,燒了不少房屋院子,又逢三四月時節(jié)微風徐徐的將那被燎過的草木尸灰不偏不倚吹到了昭長潤的衣袖上。
“你這是何意?本相都解釋了雄兒遇難只是個意外?!睎|籬華也生氣了,倒不是他有多在乎這個女兒,而是這會兒他想明白了東籬月影好歹是自己的骨血,且不說還沒有證據(jù),就算有證據(jù)那也不能隨便把她交給昭府處置,這事關他相國大人身份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