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沒有細說,但大家都明白,根據(jù)桑巖的供訴,和孫堯他們的所見所聞。襲擊干德別烈和青燕的,與不久前襲擊顧清的是同一人。
衛(wèi)生所的現(xiàn)場保護的再好,也跟鎮(zhèn)長家沒有可比性。且不說哪里今天前前后后去了多少看熱鬧的人,公共場所,每天都有人去就診。新的舊的痕跡加在一起,大明就算把所有時間都用上,也不見得能快速準確的掌握有用的信息。
而鎮(zhèn)長家不同,最近就來了顧清、孫堯,和剛剛那個小個子。這樣對比起來,就事半功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大明很快用磁性粉在孫堯的指導下和顧清的配合下,對小個子可能遺留下指紋的地方提取了大量材料,果然如他所想,收集的幾處指紋都清晰可辨,大明臉上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許多,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他正將磁力帶從顧清的手機上摘下來,后者忽然在他身邊道:“怎么謝我?”
“嗯?”大明怔愣一秒,還沒搞清楚這是什么套路。自己從來都是正義的化身,為了正義而從事著自己最熱愛,他認為最偉大的事業(yè),多少懸而未決的問題,都是通過他的一雙巧手抽絲剝繭,尋找到真相,他也想來習慣了人們尊敬的表情,遷就的崇拜。從來都是別人對他說辛苦了,感謝,諸如此類。
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讓他表示感謝,因為他為了她,要追查兇手……
他一瞬間覺得自己幾十年來形成的邏輯被掀翻了,一時之間,他接不上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再一次開口,好像看穿了他的內(nèi)心一般,故意拉長了戰(zhàn)線,將問題變得更加復雜:“我猜你沒想好,我也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大明看著顧清一臉無辜的淡笑,一時詞窮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說什么。這個女人,從他遇到時,就讓他無所適從,讓他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于是,他只能干干的笑了一聲。
等一切就緒,大明總算松了一口氣,顧清算是很配合,可是,總是在一時三刻,用冷冷的眼神暗示他,仿佛她做了多么大的犧牲。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覺得和這女人打交道,比剛剛的案發(fā)現(xiàn)場還難搞。
大明將做好的磁性粉放在托盤里,滴上試劑,算了時間,只等著幾個小時以后的結果。
鎮(zhèn)長老婆早就在外間給三人安排了床鋪,一墻之隔,既能兼顧屋里的人,又方便三個男人休息。
一整日的奔波,誰都不輕松,出門前,孫堯計算著時間,又找了消炎藥和退燒藥,觀音倒了水,放在顧清床邊。
他與她對視一眼:“我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p> 顧清回答干脆:“好”。眼睛里熠熠發(fā)光。
三人快速的洗漱完畢,一個大通鋪,挨個兒躺下,男人們似乎一聚在一起,總有比睡覺更重要的話題,觀音首先開口,卻是八卦他剛剛看到,但一致沒機會開口問的問題。
觀音:“堯哥,你覺得那女的怎么樣?”
孫堯:“什么怎么樣?”
觀音:“就是里面那女的。你們好像不對?!庇^音發(fā)表完自己的觀點,還不忘狗腿的嘿嘿笑一下。
大明也忍不住插嘴:“對啊,對啊……那女的,不一般……”
黑暗中,顧清傷口疼的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磨壓在她的神經(jīng)上來回碾磨,要將她碾碎一般,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不知道為什么,耳中聽著外面幾個男人的對話,她卻莫名的覺得踏實,睡意漸漸襲來,疼痛似乎也不那么的明顯了,闔上雙眼,她的今天結束了。
這邊,三個男人卻聊興正濃,尤其是觀音,這么多年,從沒見過孫堯對一個女人這樣,尤其是他得知孫堯的過往,知曉他如止水一般的心境,如今終于有了一顆石子,讓他的內(nèi)心起了一絲漣漪,這不得不讓他精神振奮。
可是孫堯并不買他和大明的賬,對他們的好奇置若罔聞,就在他以為孫堯已經(jīng)睡了的時候,他沉聲出口,語氣朗朗無波,顯然跟他們不在一個頻道上。觀音知道,這是孫堯一貫說正事的口吻。
孫堯將自己所遇所見簡單明了的過一遍,觀音和大明不時的插一句嘴。
孫堯:“有人對她做了手腳,那女的說她沒有報警求助?!?p> 觀音:“誒?不是她自己去電話。”
孫堯:“目前還沒求證,她說不是?!?p> 觀音:“那就復雜了……會不會是路過的人看到,幫她打電話求援?”
孫堯:“可能性不大。她的車我檢查過,手腳做的的確高明,一旦得手,毀尸滅跡,查都查不出來。”
大明:“就是你車后面拖的那輛?黑乎乎的,變了形那臺?!?p> 孫堯:“是?!?p> 大明:“好家伙!我剛剛瞟了一眼,燒成那樣,怕不是普通的手段?!?p> 孫堯:“沒錯,納米發(fā)電機蓄電打火,和汽油作用……好在,昨天大雨下的及時,沒有引發(fā)山火。”
觀音:“夠狠,為了毀掉一張照片,連人帶車一起算計。隊長,你看像那路人做的,太特么絕了?!?p> 孫堯沉默片刻,他不是沒猜測過,這些年,他們和邊境城市打交道,每個地界,誰是刺頭,誰沾染什么,誰什么秉性,做事什么風格,他們心理都有個七爾八分。可是這一次,幕后黑手簡單粗暴,不拖泥帶水,為一張照片,和將他暴露的一絲可能性,一出手就是幾條人命,還真是想不到誰這么狠。
孫堯:“不知道,這一次,怕是一條大魚。”
大明:“你說那小個子,怎么就這么快折回來,知道手機又回到那女的手里了?”
這一問,問到了問題的關鍵點,這也是孫堯想不明白的地方,幾種猜測,幾種可能,都相互對立,可以隨時推翻。
如果說他們找上顧清,是因為她目標明確,可是干德別烈和青燕死的冤枉……不過這個也可以理解,如果汝旺被找到,并交代了經(jīng)過,說出了干德別烈,那小個子找上他們,就可以解釋。
但是他在殺害干德別烈和青燕后,怎么又找到顧清頭上?難道是因為巧遇碰上了,難道他一直蟄伏在斜陽鎮(zhèn)上,看到他們又回到了鎮(zhèn)上?只不過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小個子。
不過這個解釋說不通,就算他看到了他們,怎么確定手機就在顧清身上?那么,有一種可能,就是顧清的手機,不僅僅有那人畏懼的秘密,恐怕還有什么別的秘密,讓她時刻都暴露在別人的槍口之下。
觀音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會不會,有人追蹤了她的手機,時刻定位著,所以那手機不論跑到哪里,都能被找到?……那手機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這想法與孫堯的不謀而合,可是這群山之中,信號極差,高科技大部分都沒有用武之地,除非是非常高端的軍方設備……可是,軍方設備,和顧清扯上關系……孫堯沉默不語,腦子里漸漸又走向了死角。
大明:“這個也簡單,把手機扔了,不就可以了。那人找到手機,就不會在為難她一個小姑娘了吧?!?p> 大明顯然沒想到的點,如果能那么簡單,誰會愿意背幾條人命。
觀音:“你是不是累糊涂了?那人明明沖的是人,也許最開始,小個子只是受命找手機,不是殺人,但是隊長他們昨晚和他交手時,已經(jīng)看到了他的樣子,這一次,恐怕小個子不想殺人,也不得不了?!?p> 這也是孫堯想到的,小個子只是幕后,真正雇用他的,才是純粹的動機者。她本就想連人帶手機一起處理掉,誰知道半路殺出了孫堯,顧清還懂車,第一時間停車熄火,自己修了油管,拖延了時間。汽車沒有按時起火……他的計劃落空。
于是,小個子就成了他的手,干德別烈和青燕兩個人,實力不弱,他不好控制,所以先下手為強,殺心既起,就失了人性,兩條生命逝去了,他卻沒成功,無法交差。
所以才有了攻擊顧清那一幕,不巧的是,顧清哪一把拉下了他的口罩,他完全暴露了。
現(xiàn)在,縱使他不想多背一條人命,也不得不一條道往前走。而且,那手機也不能丟,這是引出那小個子和幕后黑手的唯一線索,否則,他們還是會處于危險中,敵暗我明,只有把他們揪出來,接受法律的制裁,她才算是獲得了真正意義上的安寧。
孫堯又一次想起顧清和他初遇時,她坐在車頂,藍天白云,橫山為影,陽光凜冽,清風悠悠,她一手拿酒,一手舉煙,他與她目光交匯的一刻,山風為之站立。她帶著笑意的臉,和冷淡的眼神……孫堯下意識摸一下嘴唇,想起她的手指觸到他唇時的柔軟……
果然,不等孫堯腦補完,一陣鼾聲漸漸清晰,大明的方位,觀音頑皮,隔著被子踢他一腳,踢出幾句囈語,絮絮叨叨,惹得人發(f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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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壹
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