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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中的允諾

40.半入山風(fēng)半入云『雪停了』

風(fēng)中的允諾 伯壹 3138 2019-07-09 13:45:15

  顧清下去堂屋,其余四個人正圍著火龍聊天,氣氛不熱,她也無心多說。

  觀音捧來半碗藥湯,跟孫堯之前給她喝的一樣。她乖乖喝完,然后返回房間,嘴里還泛著苦澀的味道,勉強(qiáng)吞了幾口冰涼的礦泉水,這幾天她夠累了,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成遇來了。

  她沒工夫搭理人,兩人沒搭話,另一邊床上還在窸窸窣窣,她轉(zhuǎn)個身,不多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異常踏實,她甚至還做了一個無邊無涯的夢。直到天光晃了眼睛,顧清才從睡夢里來到一片迷蒙世界,屋子里只剩她一個人。

  “雪停了!”,她聽到有人在說話。

  然后世界靜止如初,沒有風(fēng),也沒有暴雪,屋里亮堂堂的,是雪光和陽光揉合在一起的刺目的灼烈。

  顧清抬起手擋在眼前,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天放晴了。

  無邊無際的雪白,沒有一絲雜質(zhì),天地像一朵橫亙在天地之間的巨大的棉花糖,白的讓人暈眩。

  她站在二樓頂端的曬臺上,有一種站在世界盡頭的逼仄感,搖搖欲墜的微微眩暈,只有她的心跳聲在陪伴,這個清晨,好安靜??!

  有好一會兒,樓下的木門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拔動門閂聲,然后一聲悠長的號角,緊接著,幾個男人魚貫而出,沒有觀音。

  她看著他們,沒有出聲,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有放空的間隙,正怔愣間,身后傳來一道聲音:“你在這里啊!”

  顧清無意識的被嚇一跳:“你走路都沒有一點聲音……”

  觀音:“是你太出神?!彼ξ模瓷先バ那楹芎?。

  顧清的起床氣消失殆盡,轉(zhuǎn)身立在圍欄邊,雪光和陽光從她背后覆蓋過來,她整個人都金燦燦的,暖萌萌的。

  觀音:“姐,那邊你可不要靠,小心年久失修,不結(jié)實?!?p>  顧清本來也留了距離,對他笑一笑:“怎么?你也是剛起?!?p>  觀音撓撓頭:“我們起床有一會兒了?!?p>  顧清:“干嘛?”

  觀音:“對長讓我來跟你說一聲,我們出去檢修電路了,順便去給阿嬤砍點柴火。”

  顧清側(cè)著臉,找那個男人的身影,他們正在門前的雪地里整理東西。她猜測他還有沒有再為昨晚的事致氣。

  觀音:“早飯給你熱在鍋里了,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們要趕路?!?p>  顧清:“你們都去?”

  觀音:“成遇和你一起在驛站里?!?p>  顧清冷哼一聲,不提到這個名字還好,她對她沒有任何感覺,只是昨晚,明明來了她的房間,半夜不知道那根筋不對,幾次往返于隔壁,顧清幾個睡夢,再剛剛有實際進(jìn)展的時候,被她打斷。

  她干脆在她又一次出去時,插了門,然后,世界才太平。

  觀音:“隊長說,你不要亂跑,小心迷路。”

  顧清撇他一眼:“不亂跑?!毙睦飬s是,他為什么不自己來說。

  觀音這才開開心心的離去,她又在空曠的曬臺上待了一會兒,想抽煙,卻沒有。

  良久,她折回房間,將孫堯的沖鋒衣穿上,下樓,成遇不在。

  空氣里有淡淡的食物香氣,火膛里還有朦朧的光。

  顧清揭開鍋蓋,有兩碗米粥,和兩個蒸好的地瓜,她拿起其中一份,坐在柴堆上,將碗放在地上,吃早餐。

  屋子里安靜的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她慢悠悠的吃完,然后起身坐在門口的墩上曬太陽。

  潔白的雪地上一串均勻的腳印,顧清像是得到了指引,她拉起沖鋒衣的衣領(lǐng),戴上帽子,沿著他們的腳印像是一直要走到世界盡頭。

  世界都干凈極了,顧清踩在瑩白的碎玉上,心里有莫名的喜悅,這喜悅說不清緣由,來云城時內(nèi)心的陰霾一掃而空,此刻,她的心里有片刻靜謐,歡愉。

  石南村不大,約摸走出十分鐘,小村的輪廓就可以全部投影在視線里。

  顧清回望,歇息片刻,眼睛需要被適應(yīng),古樸的驛站和旁邊幾座低矮的房屋交相輝映,依依的虛煙掛幾縷在房屋上頭,若隱若現(xiàn)。

  一排筆直的電線桿從視線處往自己的身后延伸,一直到視界盡頭的山巒,此刻都已白了頭。

  遠(yuǎn)處的山巒連綿起伏,都被這氣勢磅礴的暴風(fēng)雪征服,乖乖的俯首沉默。

  她呼吸著清涼的空氣,心里肺里都是滿滿的安靜,這一刻,天地間只有她自己。

  有一絲風(fēng)從太陽上刮過來,她閉上眼睛,揚起臉對著太陽,然后聽到不遠(yuǎn)處的山腳下,傳來觀音的呼喚聲:“顧清姐……哎,我們在這兒呢。”

  她迎著聲援招一招手,距離太遠(yuǎn),她看到雪地里四只移動的黑點。

  很快,對面的一個小黑點,也給她回應(yīng)了一個招手的姿勢。

  她沿著與電線桿平行的腳印繼續(xù)前行,等她靠近,男人們正在山腳下?lián)焓澳静瘛?p>  大家都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除了孫堯,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忙著手中的柴。

  他還在跟我置氣,顧清在心里做出了判斷。

  但這個判斷并不讓她心情打折扣,反而是更多的激越,越在意,越生氣,越容易……

  她在心里輕巧的笑一下,借著觀音和她說話,不動聲色的靠近他們。

  那男人依舊視她如無物,顧清在心里冷哼一聲,故意問陸呈祥要一只煙點著,捏在手里淡淡睨著那個忙碌的身影。

  這是一片植物混亂生長的樹林,雪跡未消,一眼望去影影綽綽的,陽光從樹梢中間穿透下來,一片片晃眼的潔白交織著黑瑩瑩的壯實粗木,顧清想起小學(xué)課本上的雪原插圖,就是這種味道。大家忙碌穿梭在其間,別有一番情趣。

  她坐在一棵歪斜生長的松木上,目光在孫堯身上來回蕩。

  “你一定知道,我的眼神落向你,也一定知道我時時刻刻都在看你。”顧清叼著煙,兀自好整以暇,像一個狩獵的鷹,等待著獵物。

  大概是感覺到被長久的注視,孫堯?qū)⑹诸^最后的結(jié)束掉,他站在原地轉(zhuǎn)身,一棵雪松張開枝椏在他的頭頂,天光云影斂眉,孫堯的側(cè)臉如華,目光卻依然是對顧清視而不見。

  這讓她內(nèi)心升起一股倔脾氣,把煙叼在嘴里,伸手在屁股底下的樹身上捏出一個硬硬的球,用力丟了過去。

  不偏不倚,剛好打在他的胸口,雪花撲棱之間炸裂,他再也躲避不過,迎上她的目光,四目相接,有復(fù)雜的眼光交換,須臾,顧清開口:“哎!你的衣服口袋,藏的東西挺多……。”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森林里響起,帶著一絲希望和歡喜。他忽然想起她惡作劇時的眼神,故意的狡黠,像一只貓。

  孫堯沒來由的底氣退讓,才想起來給她衣服時,忘了拿走兜里的東西,嘆息一下,想否認(rèn)些什么,又覺越描越黑,他仰著頭故呼吸一下開口:“那不是給你的。”

  顧清:“哦?”她的眼睛里有一閃而逝的淡笑,像是說,你隨便怎么說。

  孫堯:“……?!?p>  顧清:“我相信了?!?p>  孫堯再次詞窮,這樣的大清早,被這女人戲弄,她一語雙關(guān)。

  ……孫堯記起這件衣服,上次穿時……原來因都是有跡可循。

  半個多月前,孫堯、觀音和小六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救過一個被匪徒挾持的女學(xué)生,雙方在相持時,女學(xué)生徒手握住刺向她的匕首,為他們爭取了救援機(jī)會。

  最終,匪徒被制服,女學(xué)生的手卻受傷嚴(yán)重,橈動脈被匕首割破,流血不止。

  當(dāng)時條件特殊,距離醫(yī)院較遠(yuǎn),給她急救時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小六靈機(jī)一動,把從匪徒哪里搜到的拿出來,當(dāng)作止血帶用,沒用完的,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孫堯口袋……

  孫堯忽然覺得氣短,他掏出一支煙夾在手里,他沒有必要解釋那么詳細(xì),這空檔,已經(jīng)消化了這件事的梗概。

  孫堯:“我沒有故意。”

  他的聲音徐徐,聽上去,有和解的意思,她聽懂了,于是,他們就都懂了。

  顧清把煙拿下來,按滅在積雪里,那架勢,不緊不慢的,有點狠:“路還長,這會兒都不好說呢。”

  孫堯:“……?!?p>  顧清:“太陽出來了?!彼哪橂[匿在枝丫后,一半明麗,一般陰暗,眼神層出不窮,像是洞察一切,又故作神秘。

  他忽然收起情緒,想起她之前那些個輕佻勁兒,瞬息間,臉色暗沉,說話又帶回帶有警告的語氣,威懾力十足:“下不為例?!?p>  顧清冷淡一笑,目光迎上他的,閃爍又筆直,但座無語。

  就在這時候,因為信號不穩(wěn)定而沉寂已久的電話,忽然有一聲利落的脆響,是孫堯的手機(jī),他埋頭看一眼,依舊沒有信號,顧清看到他皺了皺眉,臉上有一閃而逝的緊繃,然后催促大家快速整理。

  等大家都回到驛站里,積雪已經(jīng)開始消融了,顧清站在門口跺一跺腳上的泥水,照這個天氣,積雪消融,很快就可以出發(fā)了。

  男人們將拾撿回來的柴火碼在房檐下,整整齊齊的,像一組積木。孫堯檢查了門口的保險盒,拉一下電閂,堂屋里亮起一個在雪光和陽光比照下,辨識度不強(qiáng)的白織燈泡,光影交錯,驛站里天光浮動,大家的身影,各自忙碌。

  今晚,不知道是誰,會來到這里,可以品味這來之不易的一星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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