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絕命峰約莫二十里處,有一座名曰“煙城”的小縣城,方圓不過十里,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吃喝玩樂的地方比比皆是,最難能可貴的一點是,這個地方的夜市竟然也熱鬧非凡,直到過了子時,才漸漸寧靜起來。雖然遠(yuǎn)及不上杭州、揚(yáng)州這些富有繁華的古都,但對于生活在這個“環(huán)境”下的老百姓來說,活著已經(jīng)是一種奢求,又怎敢不滿偶爾安寧的現(xiàn)狀?
至于為何取名煙城,卻不是因為地勢偏高處于煙霧之中。關(guān)于這個城名的來源,城中老一輩的人持兩種說法,一種是因為城中擺攤的商販都起得很早,而這些早晨的商販當(dāng)中,賣包子、混沌、面條等熱食的占大多數(shù),這么多人一起生火做吃的,一家家炊煙裊裊,遠(yuǎn)遠(yuǎn)望去,整個縣城都好似籠罩在輕煙當(dāng)中,故才取名為煙城。
另一種說法則是,自古以來,城中便有許多家銷金窟,而且在附近一帶十分聞名,不少風(fēng)流人物都曾慕名來此處尋香。官府看這些青樓的生意很是火盛,卻從來不用心思去懲治,只是常常明打著例行搜查的幌子,暗地里收些“辛苦費”,便相安無事。至于這些青樓和煙城這個名字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尋歡問柳之地還有個雅致的別稱,便是“煙花巷陌”,用煙來影射“煙花巷陌”,煙城之意,躍然紙上。
煙城臨近北門處有一家兩層樓的小飯館,大紅的幌子上寫著不太工整的三個大字——小北樓,內(nèi)外看起來都十分簡陋,但里面的客人卻著實不少。
坐在二樓西南角的兩個商販模樣的布衣男子正在竊竊私語。
“余老弟,你聽說了沒有,昨晚煙雨樓差點出了命案?”坐在墻角的黃衣人小聲問道。
坐在桌對面的紫衣人一臉驚訝的追問道:“我昨日沒去煙雨樓,今天也沒有聽人提起過,歐陽兄是從哪兒聽得這么一個消息?當(dāng)中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快說與老弟聽聽?!?p> “滋事的兩方她都惹不起,所以這事煙雨樓的老鴇壓得很死,當(dāng)時在場的人迫于三方的勢力,誰也不敢向外提及此事,唯恐給自己招來無端的是非。至于我為何能夠如此清楚,咳咳咳,今天中午我去煙雨樓喝花酒,那個陪我的紅館人喝醉后一時說漏了嘴,被我用話一套,她便稀里糊涂的將這件事合盤拖出。”黃衣人說到這里停下說話,右手端起盛滿竹葉青的海碗,輕輕地抿了一口,緊接著用左袖抹了抹沾在胡須上的酒漬,才又說道,“嘿嘿,余老弟啊,你我雖是多年的朋友,但這只此一家的故事可不能白聽吧…”
那復(fù)姓歐陽的紫衣人被黃衣人的話鋒勾起了興趣,急著說道:“今天的酒錢我來付賬,你且快說!”
“噓!小聲點,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被別人聽去告訴一方,我們都沒好果子去,我看這是個死角,旁邊的客官離得也挺遠(yuǎn),才敢小聲和你說及此事,你可當(dāng)心點!別再一驚一乍…”黃衣人說到這里,臉上已經(jīng)冒出冷汗。
“你說吧,我閉嘴就是?!?p> 黃衣人又恰了一口小酒,看了看周圍,見一旁的客人有的在相互談?wù)?,有的早已醉倒在桌上,樓梯處也不見有人上來,便安心的講道:“這事要從昨天中午說起,煙雨樓來了兩個中年漢子,老鴇見他們穿著尋常,便也沒有放在心上,隨便招呼了一下就忙著去迎接那些紈绔子弟了。那兩人倒沒說什么,但是行動極為反常,妓院本就尋花問柳的地方,但他們卻總是用衣袖遮著臉,生怕被姑娘們看著似的,一開始窯姐們以為他倆是第一次來找樂子,所以有些抹不開面,但是后來你道怎么著?”說到這里,黃衣人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
“怎么著,你倒是快說啊,真是急死人。”紫衣人催促道。
“那兩個漢子喝完花酒后各自找了兩個姑娘陪寢,而且手段還嫻熟的很哩!好半晌才完事…之后二人給完賞錢正要離開煙雨樓的時候,卻被兩個長相嫵媚、蜂腰翹臀的窯姐給留了下來。他哥倆像是有急事在身,但被兩個狐貍精的媚眼秋波這么一拋,瞬間便失了魂,眼巴巴地跟著她們到了一個奢華的包廂當(dāng)中,更奇怪的是包廂當(dāng)中的檀木桌上早已擺滿了五花八門的酒菜,哥倆在溫柔鄉(xiāng)和三十年女兒紅的灌澆之下,早已失去了意識。”黃衣人說到這里長舒了一口氣,見紫衣人的雙目正在凝視自己,便不再賣關(guān)子,又接著說道,“我當(dāng)時越聽越好奇,這哥倆究竟是何許人?為何能平白得到這種享受,往下問才知道,這兩個漢子竟然是山上天狼盟的土匪,而那兩個風(fēng)騷的窯姐卻是受那前任縣令兒子(王公子)的指示特意留下這兩個漢子并將其灌醉,原來前任縣令的死與那兩個土匪密切相關(guān),所以那王公子一邊讓兩個狐貍精給他們二人灌酒,一邊讓手下人分頭去請自己的狐朋狗友和本地的官紳惡霸?!?p> 紫衣人感嘆道:“這樣一來,那兩兄弟不是必死無疑了,雖然都不是什么好鳥,但若真是天狼盟的人除掉的王扒皮,我們?nèi)珶煶堑睦习傩毡愣记妨怂麄円环萸??!?p> “我還沒有說完,余老弟你又開始心游四海了!”黃衣人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四周,見無什么異常,便才放心的繼續(xù)說道,“那王公子花了些銀兩把那兩個窯姐支開,并叮囑她們不可多舌,否則要了她們的小命。倆人都是久經(jīng)風(fēng)塵的女子,這種事情見的多了,即便王公子不說她們也不敢對外多言半句,畢竟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身旁姐妹們的死活,她們都不會放在心上,更別提是這種拿自己當(dāng)‘玩物’的嫖客)沒想到就在王公子等人正準(zhǔn)備將那兩個漢子暗綁著拖帶出煙雨樓門口時,就被一個頭戴斗笠身著夜行衣的瘦削漢子給喝住,并冷冷的說了一句話?!?p> “什么話?這人又為何出現(xiàn)在這?”紫衣人越發(fā)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