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雖然好幾年沒見了,可一旦重新熟悉起對方之后,自然是分外高興。
無論是黎伯燒還是黎伯焱,對于那天的事情都堅決閉口不提,出于禮貌,黎元淮也不敢多問,甚至于,她也沒有對家里人提起過這件事。
這件事情就好像是三個人之間默契的小秘密一樣,過去了便隨風消散了,好像從沒發(fā)生過。
反正黎伯燒看起來,是真的非常開心的,當然,這個開心可能與不用去上課和不用回家這兩件事情有著某種神秘的關(guān)系。
如果,晏飛白沒有老是頻繁地打電話過來,黎伯燒應(yīng)該會更開心一些吧……
黎元淮也沒有對他提起過那件事情,怕他這么緊張,應(yīng)該會直接沖到她面前來,把她帶回鳳城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連現(xiàn)在,因為這么頻繁的電話聯(lián)絡(luò),她也不知道說了他多少次了。
關(guān)鍵在于,這個不知民間疾苦的高干子弟,也不管長途話費有多貴,一打就是一個小時,午休一個小時,早上也是一個小時,夜里還一定要和她視頻才能睡覺,害她每天晚上都要去黎伯燒房間里借電腦上QQ。
反正黎伯燒倒也挺高興的,反而讓她就睡在這個房間里別走了,自此,她便是24小時與黎伯燒呆在一起了。
所以就導(dǎo)致了,兩個人的對話,一旦有了第三個人的打岔,就很可能會出現(xiàn)另一種情況:就是一場普通的對話也會變成了三個人的茶話會。
黎元淮剛開始還不覺得有什么,可時間久了,看黎伯燒和晏飛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忽然就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不適感。
那種感覺類似于焦慮。
她開始擔心和懷疑,懷疑自己對于晏飛白來說其實根本不是不可替代的,相反,如果他們身邊原本就有一個像是黎伯燒這樣優(yōu)秀的姑娘,也許他就不會只有她一個好朋友了吧……
所以第二天夜里,黎伯燒去洗澡時,黎元淮便忽然問晏飛白:“飛白,她好看嗎?”
晏飛白正在寫作業(yè),連頭都沒抬就說:“還行。”
黎元淮聽了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怒火,忽然就怒氣沖沖的切斷了視頻。
關(guān)掉電腦和手機時,她甚至還惡狠狠地罵道:“虛偽!”
嚇得剛出浴室正在擦頭發(fā)的黎伯燒差點滑倒在洗手間門口……
第二天一大早,她剛打開手機,晏飛白的短信就進來了。
嘟嘟——
飛白:怎么了?
嘟嘟——
飛白:我說錯什么了?
嘟嘟——
飛白:淮淮,不要關(guān)機,開機的時候短信給我。
嘟嘟——
飛白:好吧,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了,我也對你關(guān)機失聯(lián)很惱火,但是,晚安。
黎元淮看完這些短信之后,站在海邊,開始對著天空和大海喊嗓。
二十分鐘之后,他的電話又打進來。
他卡準了時間打過來,開頭便是很惱火的一句:“昨晚為什么關(guān)機?”
黎元淮不知該怎么跟他解釋這個舉動,只好硬生生的瞎掰:“你可以理解成,突然斷網(wǎng)了,停電了,我手機忽然關(guān)機了,不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
黎元淮聽著他越發(fā)沉重而緩慢的呼吸聲,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是啊,他覺得姑娘好看又有什么錯呢?這是審美,又不是取向狙擊,如果他因為黎伯焱這次為了晏家東奔西走而以身相許黎伯焱,這才是她最應(yīng)該擔心的事情好嗎?
對!
黎伯焱!她怎么忘了還有這茬!
晏飛白說:“淮淮,不要再關(guān)機了,行嗎?你走的時候我給你帶了四塊電池,三個充電器,就是為了讓你不要在我沒辦法陪著你的時候失聯(lián)。你可以生氣,發(fā)脾氣,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不要打電話給你,但是你不能讓我聯(lián)系不上你,不然我真的會一個電話打到你叔叔或者你二奶奶那去,讓他幫我找到你……”
晏飛白越說越急,最后簡直是在隔空罵街……
黎元淮卻在他說到“你二奶奶”那里時,嚇得魂不附體……
別說是恐怖的二奶奶,就是黎伯焱,黎元淮都怕她家唇紅齒白的晏大少私下聯(lián)系,還敢讓他托黎伯焱辦事兒?那孤男寡男以身相許還得了?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于是乎她趕緊點頭,無論他說什么都答應(yīng)他:“哎,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會再關(guān)機了……”
晏飛白這才安心,接著開始跑步。
初夏的清晨,一個在上清街的林蔭路上,一個在南港海邊富人區(qū)里,黎元淮和晏飛白通過一個漫游好幾十塊錢的連線,陪伴著對方晨練。
黎元淮越想越覺得黎伯焱的事情實在是讓人不能放心,于是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那個,飛白,你看叔叔和小姑長得那么像,他們兩個,好看嗎?”
晏飛白呼吸一滯。
昨天夜里,想了許久,他終于想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
在他心目中,黎元淮并不是個善妒的女孩子,不會因為他說誰長得好看,就生悶氣這么久。
思來想去,應(yīng)該還是因為自己忙于做題疏忽了她的疑問,給了她一個不怎么認真的回答,所以才讓她生氣了,這回他便學(xué)乖了,聽了她的問題,很干脆道:“好看!”
黎元淮一愣,心想著我都已經(jīng)給你補考的機會了你竟然還錯的這么離譜,心里是真的沒有我這個普通朋友了!
怒急之下惡狠狠罵道:“無恥!”
無端被罵的晏飛白欲哭無淚,真是橫也是死豎也是死,那就必須:“……我選擇去死。”
黎元淮憤憤然掛斷了電話。
兩個許久未有分隔兩地的孩子,因為一次分離,而稍稍做了些改變。
小心謹慎的人變得更加多疑猜忌,生怕那個姑娘在自己看不到摸不著的地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遭遇什么險情,擔心的不過是鞭長莫及四個字。
而隨和大度的孩子,因為距離變遠而喪失了安全感,對于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要放大一百倍來檢查校對。所以原本不會在乎的事情,現(xiàn)在在乎了,原本不會發(fā)的脾氣,現(xiàn)在也控制不住了。
就是這樣,兩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異地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