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晨與張子敬性子沉穩(wěn),雖心中亦是喜不自勝,卻不像李靈兒二人一般放聲高呼,兩人只是展顏一笑,只覺渾身輕松自在,眼前再不似困在石陣之中那般,想要做些什么都是不能。
其實此次幾人能夠脫困而出,端的是僥幸的緊,若不是牧晨練功至深夜未睡,察覺出丑時陣法異常,以李靈兒于陣法上的微末道行,怎能想出破陣之法。
無極宗歷代前賢,算無遺測,卻未算到牧晨此一變數(shù),畢竟丑時未睡之人,著實罕見的緊,倘若真有,尚需精通陣法之人,方可洞察個中玄機,李靈兒本于陣法之道不慎精通,卻經(jīng)牧晨一番提醒,補全其推演漏洞,如此一來,恰巧被她推演而出。
李靈兒對于能否脫困而出,心中并無多大把握,只是見眾人不信她言辭,適才強裝淡然如此篤定,此時心中驚喜較之其余三人猶有過之,只見她一張俏臉上春風(fēng)得意,喜不自禁,含笑道,
“怎樣,靈兒說對了吧?“
牧晨三人訕然一笑,關(guān)山心中歡喜得緊,作勢躬身拜道,
“小師妹大才,關(guān)某真?zhèn)€是有眼不識泰山?!?p> “呵呵呵……師兄謬贊,靈兒不才……”
李靈兒開快一笑,雙膝微曲,還了一禮。
“諸位,現(xiàn)下天色未亮,不宜趕路,我們還是找地方歇息一會兒,待天亮再趕路不遲?!?p> 張子敬掃了一眼眾人,含笑道。
牧晨等人聞言,紛紛點頭,此時既已破陣而出,趕路倒也不急于一時。幾人尋了一處僻靜之所,背靠巨樹而眠,四周撒了一圈雄黃藥粉,避免睡夢間有蛇蟲鼠蟻靠近。
一夜無話,待到天剛蒙亮,幾人收拾心情繼續(xù)向南而行,向南走乃奇門八門中杜門,杜門者,隱藏也。眾人一路行來,只見入眼處地勢平坦開闊,草木青青一片芬芳撲鼻而來。
幾人有了前番教訓(xùn),一路格外小心謹(jǐn)慎,哪怕遇到長勢甚高的野草,亦不愿隨意碰觸,唯恐一個不好,又觸發(fā)陣法機關(guān),如此走得一炷香功夫,倒也相安無事。
一路之上,盡是雜草叢生,連棵樹木也無,更不說飛鳥走獸之類活物,幾人本想著捉些山雞野兔之類打打牙祭,卻不想此處如那石林之中一般荒蕪,心下不由頗覺驚奇。
“此處九宮居兌,兌,沼澤也,諸位師兄多加小心!”
李靈兒身為女兒家,心思細膩,早已發(fā)現(xiàn)此處詭異,瞧著眼前廣闊的草地出言叮囑,隨即彎腰拾起地面碎石,每走出不遠便擲出一塊石子。
牧晨等人見李靈兒思慮周全,不由心中暗贊,隨著那石子落地的方向而行,倒無意外發(fā)生。
幾人又行過一炷香,仍無兇險出現(xiàn),眼見前方地勢漸高,出現(xiàn)山巒,心道此處雖然詭異,倒也算安全,不似乾宮石陣一般讓人頭疼。
眼見那山巒離此不遠,待到臨近山腳,卻已然半個時辰之久,只見此間重巒疊翠,風(fēng)景怡人。
幾人沿著山間小道而行,迎面一座山峰之上有小澗順勢而下,那水清澈見底,眾人一時口中饑渴,不由喝了幾口,只覺入口清涼甘甜,令人回味無窮。
行不多遠,見山谷中奇花異草叢生,芬芳陣陣沁人心脾,眾人瞧得眼神微凝,認(rèn)出幾種名貴草藥,心中暗驚,有心想要采摘,但一想到此行目的,不由放下心中打算。
此間山青水秀,天地靈氣充裕,幾人只是待了盞茶功夫,自身隨著呼吸吐納,體內(nèi)真氣竟是有所見長,心下暗自驚奇。
待到繞過兩座大山,山道順勢向上,兩邊皆是懸崖峭壁頗為險峻,幾人走在三尺來寬的山道向下俯瞰,只見迷霧朦朦看不仔細,當(dāng)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唯恐一個不慎跌入深淵。
牧晨腦中忽而想到荊安郡那處懸崖峭壁,心中對吳語靜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心知此時需得小心警惕,不宜多想,當(dāng)下?lián)u頭一嘆,小心前行。
“咦?這上面有字……“
牧晨走在幾人之后,陡聽得前方大師兄驚呼出聲,幾人順其目光看去,果見右首山壁之上刻著字跡。
“張某到此一游……“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牧晨等人掃了一眼,不由心中暗笑,暗道太岳山自古被稱作五岳之首,歷來自有不少文人墨客到此游歷,此處壁刻定是在無極宗創(chuàng)派之前所留。
但見此處山壁光滑平整,其上刻字短的只幾字,長的足有數(shù)行,字跡略顯粗陋潦草,不知所云,當(dāng)下抬腳繼續(xù)前行,方走出數(shù)十步遠近,牧晨猛地眼神微凝,只見面前山壁上數(shù)行壁刻散發(fā)陣陣劍意,字跡靈動飄逸,劍意‘飄渺’。
“吾江湖人稱‘中原七俠’霹靂劍雷震,一手快劍無人可敵,‘升仙渡口’一戰(zhàn),卻敵不過三尺柳枝,嗚呼哀哉……”
幾人瞧得此處,心中暗驚,卻不知此人所說‘升仙渡口’是否是太岳山腳那一處,亦是未曾聽聞‘霹靂劍雷震‘之名,一時不知其是何時之人,正欲抬腳離去,忽覺身后處一股驚天劍意擴散開來,猛地抬眼相瞧,卻見牧晨閉眼凝神,渾身散發(fā)一股’飄渺‘之意。
牧晨見那山壁壁刻,散發(fā)陣陣‘飄渺’劍意,忽而腦中一點靈光閃現(xiàn),心道此處雖不似風(fēng)蝕絕壁劍神壁刻那般深奧難測,卻恰巧能夠領(lǐng)會,猶如孩童讀書,初始讓其學(xué)習(xí)《論語》,《中庸》定然晦澀難懂,若是只讀《千字文》倒是恰如其分。
“縹緲兮翩緜,見游絲之縈煙……”
牧晨嘴中喃喃,暗道劍神壁刻只剩‘飄渺’與‘詭異’兩式劍意未曾領(lǐng)悟,機緣巧合之下竟教我遇到其中一種,原來‘飄渺’之意并非無跡可尋,仍有一絲若隱若現(xiàn)。
牧晨待將‘飄渺’劍意領(lǐng)悟,睜眼見其余之人怔怔瞧著自己,不由尷尬一笑,
“抱歉,偶有所悟……”
張子敬與關(guān)山二人聞言,神色復(fù)雜,心道七師弟悟性之高實屬罕見,我等確不及也。李靈兒卻是滿臉歡喜,心下暗自替牧晨高興。
幾人只略作停頓,就繼續(xù)往前,行不多遠,但見前方氣勢沖天,竟有陣陣悲涼之意襲來,惹得眾人心神一蕩,一時哀傷絕望,心中不由陡然一驚,趕緊收斂心神,運轉(zhuǎn)全身功力抵御。
抬眼瞧去,只見那壁刻字跡蒼勁雄渾,沒入山巖數(shù)寸,足見那刻字之人功力之深世所罕見。
“天亡吾哉,余遍尋天下,終尋得靈藥下落,卻不料晚了一步,莫奈何兮……”
牧晨等人眉頭微蹙,心中暗自思忖,不知此人是何許人,到此尋何靈藥,太岳山歷來皆為道家洞天福地,若說有罕見靈藥也不無可能。
幾人苦思無果,當(dāng)即不再理會,沿著山道之勢而走,那山道至此處向下蜿蜒盤旋,放眼望去,其盡頭掩在重山之后,不知通向何處。
只走出半個時辰,已不見懸崖峭壁,四周峰巒漸小,山勢走低,只是其數(shù)眾多,重重疊疊不知幾何。
牧晨等人順著山道之勢而下,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峽谷,谷口較窄,僅容一人通過,如此地勢,當(dāng)真是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張子敬當(dāng)先一步,抬腳步入峽谷,牧晨等人緊跟其后。
牧晨抬眼四下觀望,但見兩旁山高百丈,山壁并無草木植被,仰頭看天,卻只能瞧見一條細縫,心道若是在此布下埋伏,只怕我等性命堪憂,正如此想,陡聽得前方大師兄猛地一聲大喝,
“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