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夕沉默了,姬梵看看他又看看獨孤端嵐,心里害怕他倆因為自己吵架,輕聲說:“是的,夕哥哥,是阿梵自己主動求端嵐姐姐帶我來的。夕哥哥你不要生氣,也不要怪端嵐姐姐?!?p> “好啦,別說啦。”獨孤端嵐一把摟著姬梵,抱在懷里笑著對姬梵說:“走,姐姐帶你去看一場好戲,為我們今天的行動達成完美的終點?!?p> 晏夕想說些什么,卻是看著兩人挪步去向王府西院正堂,也沒有出聲,只是眸色略暗地閃了幾回,收了劍,邁步跟了上去。
坐在正廳中央被獨孤端嵐堵著不讓走的王夫人王千金臉色灰敗,看向獨孤端嵐的眼神既恨又怕,因為晏夕是男客,便是在外院客廳等候,而獨孤端嵐與姬梵自是毫不客氣地坐在王府的正堂客廳里,跟王夫人談事。獨孤端嵐也不多話,直接將要求說了出來。
王夫人聽了獨孤端嵐的要求,沉默了好久才說:“我夫君嗜書如命,別的要求我可以馬上答應你,而且那本書我也知道很多人門求過,但我夫君都是拒絕的,說王家府里根本沒有這本書。這件事,我沒有把握。”
王夫人出身也是一個豪門家族,所以雖被獨孤端嵐捏著把柄且在她面前丑態(tài)畢露,世家貴女該有的氣勢她還是有的,或者說,她與風炎無垢的風流韻事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所以她也敢在獨孤端嵐面前維持住最基本的尊嚴,而不是跪在地下苦苦哀求獨孤端嵐不要宣揚出去。
因為這個時代政治是黑暗的,所有人在極端險惡的政治環(huán)境下,都被扼殺了情感與自由,甚至隨時隨地會失去性命,這個時代上至貴族,下至奴隸皆生命無常,人生如幻,所以每個人都盡情追求奢侈享樂與聲色之歡,追求自己在極限壓抑環(huán)境下的精神自由與肉體放浪,所以說,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選擇了離經叛道,放浪形骸。而這個時代,也默許了女性某部分的婚姻之外的風流……自然,這只單限于有世家權勢財富傍身,夫家不敢輕易得罪撕破臉的門閥貴女。
獨孤端嵐低低一笑,王夫人的掙扎反抗是在她計劃在內的,所以她抬起眼睛看王夫人時,眼神沒有絲毫感情,只是像是在看在自己面前垂死掙扎的獵物。
她輕輕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不知道王夫人可曾聽過‘夢蒼生’這個名字?”
王夫人一聽這個名字,臉色就變得刷白,她馬上清楚獨孤端嵐要威脅她什么了。
“夢蒼生”此人是當今大殷最有名也最神秘的畫家,他的畫清朗雅致意韻深遠,尤其是他畫的美人圖,纖柔如柳媚軟如雨,更是無數文人騷客競相高價收藏的珍品,而且他的畫不同于時下很多畫家作品畫或坐或站的美人圖畫仙人,他的畫不是單單的人物畫,里面還會有背景家具山水,甚至會慘雜了故事情節(jié),以此讓人物形象更是栩栩如生充滿生動的靈氣。
最令世人稱奇的是,她最驚世駭俗的卻是少有的幾副春宮仕女圖,圖畫內容驚人畫面卻極奇艷美,既讓人臉紅耳赤,也使人驚為天物。
果然,她聽得獨孤端嵐幽幽地說:“你說要是夢蒼生在不久之后畫出一幅女子自床榻上驚起的香艷美人圖,而正巧,那畫上的家具床物甚至衣服都與某人家相似,你說會不會引時人驚嘆呢……我想著,那今天發(fā)生的事就不會被認為這只是風流韻事,而是會被所有人都知道,那轟動京都甚至名垂千古的機會也許就等著某人了吧,對了,還有某人的女兒呢……”
“你……你……”王夫人氣得臉都漲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風流是一回事,她背著夫郎跟很多男人偷情是一回事,這只是京都貴族階層人人不可宣且心知肚明的秘密,世家貴族很多人都在做同樣的事,所以誰也不會拆穿誰,但把事情畫在畫上,讓京都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甚至天下諸人都知道,她丟不起這個臉,王家丟不起這個臉,她的娘家也丟不起這個臉。
而且,這事真要到了獨孤端嵐說的那個地步,她也不用活了。
獨孤端嵐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去,眼神處射出冰冷無情的寒光,聲音甚至沒有起伏地說:“所以,你不用跟我說什么解釋的話,你答應也好不同意也罷,你得到這本書的途徑是去拿去求去偷都好,我只要結果,其他的我不需要聽也不需要在意?!?p> 獨孤端嵐拿起茶幾上的一杯茶,看著上面鑲著夜明寶石的茶杯,轉頭又看著王夫人笑說:“王夫人,我敢沖進你的房間撞破你的好事,就沒有打算將這件事情善了,你們王家我是得罪定了,所以,別想著我不會撕破臉留有余地,我想,比起你們王家崔家百年顏面,一本書,并不算什么,不是嗎?”
獨孤端嵐一如她的行事風格,要么不做放人一馬留有余地,要做就是往最極致最無法反抗的方向去做,所以往往與她對敵的人毫無招架之力。
“……”王夫人面色灰敗,軟倒在座旁。
此時,一個仆人走了進來,道王府男主人王峙淵大人有請獨孤端嵐郡主移駕。
獨孤端嵐拍拍手,哈哈一笑,說:“正主兒出現,我就不耽誤夫人時間了,想來你的夫君應該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p> 王峙淵同時也邀請了晏夕,三人徐徐走在引路的王府仆人身后,獨孤端嵐笑笑看看前面的僮子,低聲對姬梵說:“王峙淵果然是沉迷書畫,連身邊侍候的小仆都手有筆繭?!?p> 姬梵定睛看去,果然僮子手上有著平日里經常拿筆的筆繭,真是不愧是天下敬仰的道學大師。
穿蒼郁疊翠的園林,走到一處裝飾比之奢華精美的王家府宅起來,風格算是十分簡樸,幾間白墻黑瓦的大屋上窗欞沒有雕花,木梁間也沒有美麗的圖畫,房屋前的草地上也不像之間姬梵看到的王府園林,擺滿了奇花異草,只是數株生得微小卻十分動人的野花老藤,看起來一派清靜無為道法自然的古樸住宅。
姬梵走在細碎的青石路上,聽著周圍一片祥和的鳥鳴蟬聲,心中覺得有一絲古怪,但又說不清哪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