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這個城市,到了夜間,才算是真的活了過來。
路邊上,攤販都將攤子擺了出來,叫賣聲此起彼伏;小吃街熙熙攘攘的,到了晚上,卸下了一天的疲憊,所有人都邀著好友在此一聚。
開著車穿梭在燈光彌漫的城市中,蘇媛盯著小吃街上的人的笑臉心里不平衡。
車?yán)锝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街外,各路攤子上人聲鼎沸,歡聲笑語格外刺眼;車內(nèi),則是蘇媛一臉苦瓜相,正趕往加班的路上。
前方到了紅燈,隨著停的車輛越來越多,蘇媛心中的火氣,也跟著一點一點的涌了上來。
大周末的晚上去加班!壓榨勞動力啊。居然還要大半夜趕過去,蘇媛真的是苦不堪言。
看著路邊沿街叫賣的攤販,安靜的車?yán)锿蝗豁懫鹨宦曉幃惖摹肮緙~”。蘇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很應(yīng)景啊。
前方還是紅燈,大概有20秒的時間。略微思考,蘇媛果斷拿起錢包,走向了烤紅薯的攤位。
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蘇媛的確很餓。
烤紅薯很燙,似乎比以前吃的要燙很多。
以前?為什么以前會不一樣呢?蘇媛有些莫名。往記憶深處想去,苦澀又爬上了心頭。
是程鈺子。每每拿到手,都是他細心的剝好,吹涼。在他身邊,自己,就只負責(zé)吃?,F(xiàn)在只有自己了,當(dāng)然和從前不一樣。
這大概就是有個疼自己,比自己還成熟的男友的好處吧。只要有他在,就相當(dāng)于上了一層保險,什么都不需要管。就算走到馬路上,有車開來,也會有一雙手及時拉住自己。
沉浸在回憶中無法自拔的蘇媛,慢慢走向車停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紅燈早已變成綠燈,通行的車輛一輛接一輛的呼嘯著遠去。
就這樣陷進沉思的蘇媛,在接近馬路時,就猛地聽見遠處傳來鳴喇叭的聲音,伴著一聲急剎,蘇媛整個人被車前燈籠罩著。反應(yīng)過來卻四周都是白光,蘇媛就這樣迷失了方向。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一時慌了神,蘇媛再無任何動作。
突然,一雙壯實的手臂迅速拉住了蘇媛,與回憶中的那雙手,融合在了一起。蘇媛整個人都茫然的處在周身的刺眼車光中,只感受到有人拉住了自己,像極了記憶中的他。
是他嗎?
“小媛,沒事吧,過馬路怎么走神?!?p> 緊張的聲音傳來,蘇媛抬頭看著這張臉,慢慢適應(yīng)著夜色的黑暗。眼中的光彩慢慢的消減了下去,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看著蘇媛眼神的變化,杜典之心下了然,大概小媛以為自己是今天的那個男人。面上卻不動聲色,溫柔的安慰著蘇媛“去哪,我來開車吧。”
蘇媛毫無反應(yīng),任由杜典之拉著自己走回車?yán)铩?p> 告訴自己不能再想,卻抑制不住思念的威力。
失落遮住了蘇媛的心,沒有留意旁邊匆匆而過的人,自然也沒有看到,那個人看著自己眼中閃過的情緒。
坐進副駕駛,蘇媛才想起杜典之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事。轉(zhuǎn)過頭,看向正在駕駛座上發(fā)動著自己的車的杜典之,疑惑的聲音響起,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杜典之握著手中鑰匙的動作一僵,慢半拍的伸手摸了摸蘇媛的頭,突然笑了,“我若是不出現(xiàn)在這,你不就沒命了?”
“噢……”似乎杜典之有點奇怪,說不上哪有問題,蘇媛似懂非懂的,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慢慢剝開紅薯皮,清香溢滿車內(nèi),咬一口,嘴里的甜中和了心中的苦,蘇媛安靜的吃完了整個紅薯。
看著蘇媛沒再繼續(xù)追問,杜典之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
剛剛差點沒兜住。
下午從小媛手中拿回鑰匙后,走到街角才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沒有離開,而是在街角的那家咖啡店里臨窗坐著。
搞不清楚他的動機,杜典之悄悄跟了進去,隱匿在茂密的裝飾吊蘭之后。
暖黃色的陽光,和咖啡館里飄蕩的咖啡香融合在一起。透過吊蘭看前面的男人,背影寬闊,坐在簡約的凳子里,高山般巍峨不動,不知道在等著什么。
從下午一直到晚上,那個男人一直都沒走,面前只有一杯冷掉的咖啡,未曾碰過。
或許只是在這歇歇腳,杜典之剛要起身準(zhǔn)備離開,就看見前面的男人伸手拿起桌上的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好奇心驅(qū)使,杜典之跟了出去,進入眼簾的居然是蘇媛開車走掉的身影??粗囎咏^塵而走的影子,那個男人義無反顧的伸手招了輛出租緊跟身后。
在蘇媛停車走向紅薯攤時,跟在蘇媛身后、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突然轉(zhuǎn)身,直直的看著他。
杜典之心突突的跳著,那人,難道一直都知道自己跟在身后?
不等杜典之有更深的思考,那個戴著鴨舌帽,落魄裝扮的男人徑直走向他,一句寒暄都沒有的開口,語氣清冷。
“去幫她,她過馬路不看路?!?p> 想到此,杜典之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看著旁邊默默吃著紅薯的蘇媛,不著痕跡的問了聲“你過馬路經(jīng)常走神?”
突兀的問題傳入耳中,蘇媛有些疑惑,但還是輕輕點頭,“嗯,大學(xué)時都是……是前男友拉著我?!?p> 果然,如此一來,前男友就是那個人了。剛才走向蘇媛時,杜典之還抱有懷疑,這人居然和小媛熟悉到這種地步?
可是真正拉回差點被車撞倒的蘇媛時,杜典之才明白那個人說的話。
他知道蘇媛一定會走神,所以才來告誡自己的。兩個人都對彼此還存在感情,卻克制著沒有在一起。那么,那個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過,那人也一定知道他現(xiàn)在的地位,否則怎么會讓自己去拉回小媛,最后也只是從小媛身邊匆匆走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當(dāng)局者迷,杜典之作為旁觀者,捋清這件事很容易。
沉在各自思緒中的兩個人,一路到了蘇媛所在的文陽公司。
這次算是親手將她推向別人了。程鈺子瘦削的臉,藏在帽子下,苦笑了一聲,手里拿著一份剛剛買到的紅薯,已經(jīng)剝好,熱氣和香氣一起襲來。還是很燙手的,卻舍不得放下。
明明可以自己去拉開她,可是為了她好,程鈺子只能讓跟在身后的那個男人去。
從咖啡店就已經(jīng)注意到有人跟在身后,從小的偵查練習(xí)早已成為本能,讓他跟在身后,只是為了蘇媛著想而已。
看到那個傻瓜下車去買烤紅薯,程鈺子就知道,她一定會走路不看路。大學(xué)時就是因為這樣,走路總是不專心的蘇媛成為了馬路上各輛車主喊罵的???。
那時,有自己牽著她;現(xiàn)在,該換換了。
從現(xiàn)在開始,蘇媛的笑,蘇媛的軟聲細語,都不會是對自己說的。和蘇媛的那一場青澀懵懂的愛戀,的確是該落幕了。
蘇媛的笑,蘇媛的軟聲細語,都不會是對自己說的。和蘇媛的那一場青澀懵懂的愛戀,的確是該落幕了。
漫長年華,終歸一場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