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有點兒孟浪了,沈師都說了,順便的事兒,豈能要你的錢?”葉知秋在一旁應道。
周云遏皺了皺眉頭,拉了下周纖凝,“感謝完了,咱們也走吧?!?p> 周纖凝卻甩開了周云遏,“沈大師,您要是不著急,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沈岳卻已經(jīng)邁開步子走了出去,“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
葉知秋沖著周纖凝擺了擺手,便也跟了上去。
此時,周云遏卻又拉住了周纖凝的胳膊,“別自降身份!”
周纖凝卻惱恨地瞪了周云遏一眼,“哥,別的事兒我不和你急!直到現(xiàn)在,你還沒看出來么?”
周云遏愣道,“看出來什么?”
“真不知道你哪來的勇氣,在沈大師面前妄談什么身份!”周纖凝猛力一甩,便沖著沈岳的背影追了過去。
周云遏有點兒懵逼,也有點兒氣惱,這個妹妹平時挺溫柔的,今兒怎么這樣?
難不成是被這姓沈的小子給迷住了?
周纖凝已經(jīng)跑上前去,他也只好跟上,但又不愿跟太近,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趨。
“沈大師?!敝芾w凝跑到沈岳身邊,“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爺爺?shù)牟。€望您仁心妙手,幫一下忙!”
沈岳走得比較快,周纖凝只能一邊說,一邊小跑,額頭不一會兒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周云遏在后面聽到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妹妹是想讓姓沈的給爺爺治?。?p> 巫醫(yī)門的苗滄海如今得不到虺蛇蛇膽,已經(jīng)束手無策,這個姓沈的,看著確實有些道行,而且一代神醫(yī)葉知秋也對他畢恭畢敬,看起來好像還真有希望。
不過,周云遏還是有些不忿,要不是他放走虺蛇,只要取了蛇膽,藥不就齊了?而且,沒了蛇膽,他又能用什么良藥救治?
“你怎知我有仁心?”沈岳并不停步,繼續(xù)前行。
“您看似冷面無情,其實胸懷寬廣,要不然,也不會只取內(nèi)丹,不傷性命!”周纖凝跟著說道,饒是她有些功力修為,還能小跑跟上沈岳。
葉知秋見沈岳應聲,便也不說什么,只在另一側(cè)跟著。
“我不取他性命,只是怕臟了我的手?!?p> “沈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是佛門偈語,我又不是佛門中人。”
“佛門偈語,多有普世之言,沈大師一身絕學,肯定通透所有玄門之機!”
“噢?”沈岳倏然想到了當時的一句禪宗機鋒,助力自己心神安寧,不由微微放慢了腳步:
“既然如此,我來問你,佛門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若其放下屠刀之前,曾殺你父母,凌辱于你,你還能拜其為佛么?”
周纖凝沒有想到,沈岳會突然反問于她,咬了咬嘴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葉知秋也是稍稍一愣。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回答了!
這講的是大徹大悟,瞬息玄機。但對于旁觀者,尤其是這種血海深仇的對象,如何能一笑泯恩仇,甚至俯身以佛而拜?
“不能!”周纖凝不及多想,最終應道。
“那你想怎么做?”沈岳又問。
“殺了他!”
“殺佛?”
“對我而言,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是佛!”
“若你殺不了他呢?”
“以死相拼!”
沈岳就此停了腳步,“周小姐快意恩仇,無懼神佛,生死度外,真比你那個白癡哥哥強多了!不過,有一點你沒搞清楚?!?p> 周云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卻哼都不敢哼一聲。
“請沈大師指點。”周纖凝連忙道。
“佛門所云,放下屠刀,并非真正的屠刀,乃是一切妄想、迷惑、執(zhí)拗。破除這一業(yè)障,才能自性光明,人不再人,便即成佛?!?p> “原來沈大師還精通佛法!”周纖凝的表情之中,又多了不少崇敬。
“你又錯了,我只是欣賞部分禪機,既不精通,也不全信。佛講來世,勸人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只信當下,有仇必報!所以,才會夸你快意恩仇。我剛才的考問,只不過是想看看你的本性,合我胃口,你爺爺?shù)牟∫膊皇遣荒芤豢?。?p> 周纖凝大喜,接著又要拜倒,沈岳伸手一拂,周纖凝只覺一股大力托住了自己,再也拜不下去。
“你也不用太客氣,這只是其一。其二,老葉去看過你爺爺?shù)牟?,并沒有診治,就此離去。非是他治不了,只是要陪我來一趟靈霧山。我去看你爺爺?shù)牟?,也是不想你們壞了老葉的名聲?!?p> 葉知秋聞言,立即愣住了,隨后,竟然有熱淚盈眶之感,不由脫口而出:
“沈師??!”
沈岳擺了擺手。他當然知道,葉知秋看了周松柏之后離開,是因為不得其因,當時,還不知道要和沈岳來靈霧山呢!
沈岳這是徹底托了葉知秋一把。若是周老爺子就此不治身亡,周家傳出話去,說葉知秋來看過,束手無策,那對葉知秋的名聲自然有損。
沈岳只言片語,就將此化解,而且給葉知秋重重貼金,葉知秋如何能沒有反應?
此時,葉知秋的耳邊又響起了沈岳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幫過我沈岳之人,絕不會吃虧!
“不管怎么樣,沈大師大恩大德,我,我······”周纖凝說著說著便卡了殼。剛才她說給錢,被葉知秋擋了一句,至于別的,她也想不出能幫到沈岳什么。
“你無以為報,打算以身相許?”葉知秋緩過勁兒來,心情不要太好,竟然順勢開起了玩笑!說完之后,卻又后悔了,沈師還沒說話呢!而且這種玩笑,實在有點兒為老不尊的意思。
“啊?”周纖凝白皙的俏臉,立即變成了紅蘋果。她還沒談過男朋友呢!她今年二十四歲,周家是豪門望族,介紹之人絡繹不絕,不過周纖凝很有主見,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沈岳也覺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賣貨得利,治病收錢,天經(jīng)地義,診金不能少,這個你們和老葉商量吧。老葉,我看你今天有點兒亂了。”
“是,周小姐不要見怪,今天之場景,確實太過駭人。”
“葉神醫(yī)說哪里話?”周纖凝不自覺的捏了捏衣角,“不知沈大師何時能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