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吊唁之日，上門驗尸

　　這日，朝中同僚循例是要前往林府吊唁。

　　阿柯給昌樂穿上了一件素色褥裙，臨出門前，寧夫人又給她戴上了一頂白色的帷帽以遮掩容貌。

　　上了馬車之后，清宵又細(xì)細(xì)地交代了她幾件事，昌樂點頭說：“我都記住了，姨母，我不會亂跑，也不會添亂的?！闭f完，又問：“我能見到林大將軍嗎？”

　　清宵愣了愣，說：“你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看他的棺槨，不能上前去。”

　　“哦?！辈龢氛f。

　　看昌樂有些失落，清宵便勸她：“別遺憾，在他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有你陪在他身邊，他會對你心存感激的?！?p>　　昌樂搖了搖頭，道：“是我該感激他，我知道他和別人不同，別人因為我是公主才會對我好，可他卻是真心待我?！?p>　　清宵沒想到昌樂小小年紀(jì)已知人情冷漠，心疼之余卻也有些欣慰，這個孩子，注定要比妹妹堅強(qiáng)。

　　到了林府，便有下人前來引路，寧中書與幾位同僚一同去了前廳，昌樂和清宵則被引著去往女眷所在的后院。

　　不知是不是來得太早，昌樂和清宵并沒有遇到多少前來吊唁的命婦。

　　昌樂嫌屋里太悶，就拿掉了帷帽和清宵一同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看著下人忙進(jìn)忙出。

　　正當(dāng)昌樂發(fā)呆時，一個一身孝服的女童從院中穿過，往門外走去。

　　等昌樂反應(yīng)過來開口喊出“伊沄”只時，女童一只腳已經(jīng)踏出了門。

　　“那就是林致的女兒？”清宵問。

　　“是的，她這幾天一定很難過?！?p>　　“你是想安慰她嗎？”

　　“我也不知道，我這會兒剛想起來金鎖忘了帶來給她，今天也不知道跟他說些什么，下次再吧?！?p>　　“蕭璇？”一個熟悉的男童聲音從背后響起。

　　昌樂回頭便看到了同樣一身素衣的笛宣。昌樂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見到他，但能夠看到他舒展的眉毛，溫潤的眼睛，昌樂覺得心中滿是暖暖的舒適感。這種感覺讓她暫時從林致逝世的悲傷情緒里解脫了出來，仿佛自己依然是那個纏著哥哥和笛宣的小女孩，沒有悲傷，沒有仇恨。

　　“真的是你??！我剛才聽到有人喊‘伊沄’，感覺聲音像你便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钡研吒吲d興地訴說著。

　　“你怎么在這兒？”

　　“我和我爹娘一起來的??！”

　　“劉大將軍也來了？”清宵插嘴問。

　　雖然被打斷了話，但笛宣仍禮貌地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姨母。”

　　笛宣禮貌地沖著清宵行了禮，答道：“我爹和別的大臣都在前廳?！比缓缶蛯⒆⒁饬D(zhuǎn)回昌樂身上，“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他們一直找不到你我都擔(dān)心死了，難道你這些天一直都在外祖家里嗎？”

　　昌樂正不知該從何說起，卻見林府的一個小廝奔進(jìn)院中喊道：“不好了，前面吵起來了?！?p>　　后院一陣躁動，命婦們便往小廝身邊涌去。清宵剛要拉住昌樂，她卻已經(jīng)和笛宣跑到了小廝面前。

　　“他們吵什么？”笛宣搶先問道。

　　下人見問話的是劉大將軍的兒子，便如實答道：“是大理寺的官員說我們大將軍死因不明，該傳仵作驗過尸首之后才能再辦喪事?！?p>　　“都這么多天了，怎么這會兒來驗尸？”昌樂詫異地說。

　　下人并未見過昌樂，只當(dāng)是今日來吊唁的哪家小姐，便接口說道：“小姐說的沒錯，寧中書還有吳達(dá)將軍等人也是這么說的，寧中書還說，陛下指派大理寺查案不假，但大理寺不該今日來驚擾大將軍亡靈。可大理寺那邊來的人卻說查案是得到陛下首肯的，不驗尸怎知大將軍死因？怎能查清兇手是誰？”

　　“雖說大理寺查案有他們的規(guī)矩，但偏偏選今日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來驗，確實是過分了！”清宵也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小廝見清宵言語中明顯地向著自家，便繼續(xù)道：“可不是嘛，吳達(dá)將軍和手下的侍衛(wèi)也不樂意，他們將大理寺的人攔在靈堂外面，說什么也不肯讓大理寺的人接近大將軍遺體半步?！?p>　　清宵聽完，把昌樂拉到身邊小聲說道：“看來林致手下的兵還是有骨氣的，但兩邊僵持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吳達(dá)畢竟不能阻礙大理寺辦案，若是再鬧下去只怕連吳達(dá)都會牽扯其中?！?p>　　“我不會讓他們動林大將軍的！”昌樂氣鼓鼓地說。

　　清宵盯著昌樂，想了想，把心一橫，“你去吧！現(xiàn)在只有你能證明林致的清白，也只有你才能攔住他們?！?p>　　清宵放了手，昌樂便飛快地向靈堂奔去，笛宣在后緊緊跟隨。

　　待清宵到了前面，只見烏壓壓的一群人將前院圍得水泄不通，昌樂和笛宣雖在她之前趕到，卻也被阻擋在了人群外面，不能靠進(jìn)。

　　院子的中央，林夫人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著一個身穿官袍，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而那男子并不把林夫人看在眼里，只對著寧中書說：“寧中書，下官也是公事公辦，若處處顧念私情，每家老弱婦孺都這么鬧上一鬧，我們大理寺還怎么查案？”

　　不等寧中書回話，吳達(dá)搶先回道：“你當(dāng)真公事公辦嗎？林大將軍的尸首在送回林府之時已有仵作驗過，何須今日再驗？況且哪有驗尸非要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來驗的？你到底是何居心？”

　　“吳將軍，審查案子是陛下親批的，查案的官員是陛下定的，你今日在此阻攔是何居心？難不成還敢忤逆陛下？”

　　“你們這些人都長著一條舌頭，詆毀完林大將軍又換我了？你雖是奉陛下之命查案，但你敢說自己就沒有私心？”吳達(dá)怒目圓瞪，只想撲上前去將眼前之人狠狠地揍一頓。

　　林夫人見兩邊如今已是水火不容、劍拔弩張，便用袖口拂去額頭的塵土，起身走到吳達(dá)面前，道：“吳將軍，別罵了，妾身替大將軍謝謝諸位的好意維護(hù)，大將軍一生光明磊落，才得諸位賞識，今日妾身替大將軍謝謝諸位的恩情?！闭f完，林夫人對著寧中書等維護(hù)林致遺體的人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八字胡見狀，便朝著手下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做好驗尸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