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重遇佳人，彌補(bǔ)遺憾
女子調(diào)好琴弦，一曲《漢宮秋月》信手拈來。
秦翔本一直低著頭，漸漸地被琴聲吸引，才抬頭去看女子的臉。可只那一眼，他便再難將視線從女子臉上移開。
“離離？”秦翔失神地呢喃道。
林安諾裝作未聽道，湊過來道：“阿媛姑娘的琵琶彈得不錯(cuò)吧？簡直把曲中的幽怨悲泣都淋漓盡致地彈奏了出來，若不是阿媛姑娘心思細(xì)膩，這曲子的意境是彈不出來的。”
“你剛叫她什么？”秦翔的眼睛這才從女子的臉上移開。
“她叫阿媛，十二歲那年父母雙亡，跟著師父賣藝討生活，后來她師父得了重病，她就天天在街頭彈琵琶給師父湊錢。今年正月師父撒手西去，為了安葬師父，她把自己賣給了暢音閣。”林安諾講完，又忍不住感慨道：“雖說拿到錢葬了師父，但她自己的大好青春也一并葬送了！”
“她不是叫離離嗎？”秦翔再顧不得提防林安諾，只疑惑地問道。
“離離這個(gè)名字是鴇母取的，聽起來就特別悲傷，她乳名叫阿媛，‘靈媛乘秋發(fā)，仙裝警夜催’一句中的‘媛’字?！绷职仓Z解釋道。
“媛，是個(gè)好名字！”秦翔雙眼迷離，看似望著撥弄琵琶的阿媛，卻又似望著那早已失去的過往。
一曲終了，阿諾起身為阿媛鼓掌。
“阿媛姑娘這琵琶若在京中排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秦翔也跟著笑道：“姑娘小小年紀(jì)能有如此技藝，確實(shí)難得?！?p> “秦將軍，您是賞琵琶的高手，不如您再點(diǎn)一曲，我再取壇好酒來?！?p> “取酒這種小事，交給小廝便是，中郎將還是留下一同聽曲吧！”聽他說要離開，秦翔又起了戒心。
“我那兩壇好酒可是好不容易得來的，若下人不小心路上給打翻了可怎么好？還是我自己去取吧，您好好坐下聽曲就行?！绷职仓Z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秦翔與阿媛兩人，一開始，二人只是靜靜地坐著，誰也不開口言語。
終于還是秦翔沙啞的嗓音打破了寂靜，“阿媛？”
“嗯？”
“前幾日我去暢音閣找你，聽說你已被贖身，我雖遺憾再不能聽你彈琵琶，卻也為你能找到一個(gè)好人家而感到欣慰。只是，你為何又到了此處？”
阿媛含笑答道：“是李公子為我贖了身，將我安置在了此處?！?p> “李公子是誰？”
“我只那天見過他一次，他是我見過最溫暖和善之人。”
“是這所宅子的主人嗎？聽中郎將說他不常在京中?！?p> “應(yīng)該是吧，這些天，除了丫鬟小廝，只有我一個(gè)人?！?p> “你在這兒過的好嗎？你既已贖身，也可……”秦翔話未說完自己先猶豫了，他不能帶阿媛回家，他也想不出更好地安置辦法。
阿媛仿佛理解秦翔的難處，溫柔地笑道：“我喜歡待在這兒，這兒比暢音閣，比我以前的家都好?！?p> 秦翔看著阿媛臉上滿足的笑容，不知怎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綻放在那人臉上的笑容。她們兩個(gè)的笑容都是因?yàn)樽约河辛烁玫臍w宿，但那歸宿同樣都不是自己。
他心里一痛，起身對阿媛說：“我明日還要當(dāng)值，勞煩你轉(zhuǎn)告中郎將我先回去了?！?p> “秦郎！”阿媛聲如黃鸝地喚了一聲，“你還會(huì)來看我嗎？”
秦翔看著阿媛，一顆心又如年少時(shí)，那般“撲通撲通”地跳動(dòng)，“一定會(huì)?！?p> “好，我等你?！卑㈡氯崧曊f。
外面下起了小雨，當(dāng)秦翔淋著細(xì)如牛毛的春雨走在街頭，內(nèi)心卻如烈火一般火熱。二十多年前，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心死，卻沒想到今日它竟又劇烈地跳動(dòng)了起來。上天對自己還不算殘酷，少年時(shí)的遺憾，終于在自己臨近不惑之年時(shí)得了機(jī)會(huì)彌補(bǔ)。
這日之后的秦翔仿佛換了一個(gè)人似的，每天操練起士兵，都勁頭十足。
到了端午，惠帝設(shè)宴于麟德殿，請的只是一些皇親國戚。
太后上了年紀(jì)，不喜熱鬧，就沒有前去。于是，惠帝攜皇后坐于正位，其他妃嬪攜子女同宗親分坐于下首。
宴席上，眾人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飲著酒。因在座的都是自家親眷，大家也都沒有那么拘謹(jǐn)。
麗陽長公主的女兒剛剛彈奏完一曲《陽春白雪》，大家皆向長公主及駙馬敬酒稱贊。
昌樂更是站起身來，舉起一杯酒說：“妹妹的琵琶彈的真是一絕，今晚聽妹妹彈奏，我要三月不知肉味了?！?p> 眾人都笑了起來，麗陽長公主向來痛愛幾個(gè)侄女，笑著對昌樂說：“蕭兒可別再夸了，她回去之后可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樣呢！”
“妹妹彈得好，得意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我想得意也沒個(gè)由頭去得意??！”
皇后說：“這會(huì)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當(dāng)初讓你學(xué)琴棋書畫，你凈顧著往馬場跑了！”
惠帝慈愛地說：“琴樂方面，蕭兒是比不過她們了，要是比馬球、騎射，蕭兒準(zhǔn)能拿個(gè)第一回來給你長臉?！?p> 各位皇親都是看著昌樂長大的，又知惠帝素來寵愛這個(gè)女兒，便也笑著附和。
昌樂又道：“諸位姐妹在器樂歌舞投入的精力較多，自然就擅長此道?！比缓筠D(zhuǎn)向德妃說道：“聽聞德妃娘娘當(dāng)年琵琶也彈得極好，只可惜我沒有耳福?！?p> 德妃眉頭一跳，心中揣摩著昌樂的用意，面上卻從容地笑道：“如今多年不摸琵琶，技藝生疏了。”
惠帝的兄弟們當(dāng)年是聽過德妃彈琵琶的，豫王就先感嘆道：“德妃娘娘當(dāng)年的琵琶啊，那是真叫一絕，別說當(dāng)年無人能出其左右，過了這么些年，我都再?zèng)]聽過能與德妃娘娘媲美的琵琶之聲?！?p> 惠帝憶及當(dāng)年，亦道：“這些年連朕也沒再聽過你彈琵琶，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朕彈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嗎，華媛？”
德妃笑著回答：“是《霓裳羽衣曲》，陛下當(dāng)年很喜歡聽這首曲子。”
“德妃妹妹的琵琶是聽不到了，不如就讓錦妍跟寧樂合奏一曲，給大家助興吧。”皇后說。
“好啊，早聽聞太子妃琴藝了得，今日能有幸一聽，也好洗洗我們的凡塵?！痹ネ跻幌蚴峙鯃?。
宮人搬來琴與箜篌放置在大殿中央，柏琮陪同錦妍走到琴邊，看著她調(diào)好了音，才回自己座位上坐下。
錦妍同寧樂商議了一下，決定同奏一曲《梅花三弄》。
秦翔聽著太子妃與四公主合奏的《梅花三弄》，緩緩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