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不惜一切代價守護的人

　　　　清寧殿中，燈火通明，昌樂本已做好被皇后盤問的準備。誰知等她入殿，皇后只是慈愛地將她攬在懷中抱了抱，道：“你沒事就好！”

　　這樣的皇后如同一個等待孩子歸家的普通母親，只要孩子平安歸來，她便心滿意足。

　　半個時辰后，昌樂也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上，洛兒則在榻下靜靜地陪著她。

　　“洛兒，你說母后真的不疑心嗎？她若是知道我真的騙了父皇，是不是就不會護著我了？”

　　洛兒將昌樂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暖著，他們兩個獨處時，便不再拘泥那些尊卑稱呼。“我倒認為她不問，和她信不信沒有關系。在她的心里，你就是她唯一的女兒，是她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守護的人。”

　　昌樂知道，皇后這個養(yǎng)母對她的愛，一點不比父皇少。十年前她差點喪命在宮外，讓皇后看到了宮中女子的妒忌有多可怕，所以從她回宮之后，皇后的愛便有所克制，平日端得一副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的模樣。但只要到了緊要關頭，她對昌樂的偏愛就會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我覺得自己辜負了母后的疼愛?！?p>　　“怎么會呢？皇后娘娘她從來都沒要求過你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地陪在她身邊，她便心滿意足?！甭鍍菏陙矶家砸粋€旁觀者的身份，替昌樂審視著身邊的一切，以便于驅散她的困擾，堅定她的信念。

　　“唉……”一聲嘆息后，她再無話說。

　　主殿內，皇后著了蘇繡月華寢衣，拆下滿頭珠翠，呆坐在妝鏡前很久。

　　紫竹已經把陸美人有孕的消息告知與她，還勸她早些休息，不要再等陛下。可她了解自己相伴了二十多年的丈夫，不論別的妃嬪發(fā)生何事，今晚他一定會來。

　　“娘娘，要不您先去榻上歇著，等陛下來了，我再叫您?！弊现耋w貼道。

　　“不用，你們都先退下吧，我再等等?！被屎笕砸粍硬粍拥刈?p>　　紫竹無奈地關了門退下。

　　一刻鐘之后，殿門再次打開，腳步聲未至跟前，她便從鏡中看到了玄色龍紋錦袍的一角。她回眸一笑，欠身喚了聲“陛下”。

　　惠帝扶她坐好，然后坐在他的身后，拿起妝臺上的雙鳳玉梳，熟練地梳理起她的長發(fā)。

　　“如瑾，你居然還沒有一根銀發(fā)！朕記得十年前蕭兒回宮的時候，她就發(fā)現朕已生了白發(fā)。”

　　皇后笑道：“哪有那么早？陛下那個時候是擔心蕭兒和林致，才生出了兩根，后來不是都沒有了嘛！”

　　“可是這兩年，朕的鬢發(fā)已經斑白，你卻還沒有半分衰老的痕跡?！?p>　　皇后拂著鬢邊，溫柔道：“臣妾今年，也有了幾根白發(fā)，蕭兒她磨著太醫(yī)給配了烏發(fā)膏，才又養(yǎng)出了黑發(fā)?！?p>　　惠帝放下玉梳，道：“朕很幸運，能有你這么一位相知相伴的妻子?！?p>　　“臣妾亦很慶幸能得陛下多年垂愛?！被屎蟮嗡宦┑貞偷?。

　　“可如今在你的心中，朕的份量竟比不上孩子們了嗎？”惠帝的聲音中透出帝王獨有的孤獨。

　　“孩子們終究會長大，會離開我。臣妾此生能依仗的只有陛下?！?p>　　“那你為何要拿朕對曇樂的哀思，以及你我二十多年的情分來替蕭兒開脫？”惠帝痛心地問。

　　“臣妾怎敢？臣妾只是希望陛下把錯算到臣妾頭上。蕭兒雖是寧貴妃所生，但她卻是臣妾一手帶大的，她若不懂事，一定是臣妾教導不善的緣故。臣妾不愿意因自己的錯，而傷了陛下與她的父女情義?！?p>　　“你可知她……”惠帝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她終究是和你和清漾不同?！?p>　　“但她骨子里卻如陛下一般重情?！?p>　　“罷了，兒女都是來世上向父母討債的，朕對不起清漾，多彌補女兒一些也沒什么。還好，她只是做事情出格了一些，一個公主而已，還不至于禍亂朝綱?！?p>　　“蕭兒是上蒼賜予臣妾的福星，更是承載著定國安邦命相的吉星，她會擔負起公主的責任，守護好皇室的江山！”

　　惠帝終于笑道：“司天監(jiān)那番話，朕早已不信。國家的安定、朝局的穩(wěn)固，都在于帝王將相，與區(qū)區(qū)一個公主又有什么關系？”

　　“所謂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如陛下這般名君，自然不會信那些虛無縹緲之象，更不會因此去和女兒計較?！?p>　　惠帝爽朗一笑，隨即道：“不計較是不計較，但她這次偷著跑，也該有所懲戒。”惠帝故意等了等，想看妻子是否還要袒護。

　　可皇后已知他不會重罰，便笑道：“陛下盡管罰她便是?！?p>　　“那就讓她帶著寧樂去鳳吟島住一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