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綺年玉貌，淪為舞姬

　　　　自素娘入公主府，便在短短兩日之間，便將府內(nèi)賬目、人丁全部清查完畢，并清除了十余個(gè)出身不清白的奴仆，將府中事物打理得井然有序。

　　昌樂在府中休養(yǎng)了半月，右臂基本已經(jīng)能夠正?；顒?，于是，在一個(gè)秋高氣爽的日子，她便攜了洛兒一同去前往樂游原賞玩。

　　這日前往青龍寺中上香之人甚多，她們在歸途遇到了一個(gè)身著粉霞藕絲襦裙、面容姣好的女子。

　　“姑娘也是來上香的？”昌樂與她閑聊道。

　　那姑娘本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眼，但見她衣衫華美、氣質(zhì)非凡，才帶了一絲笑意，道：“是啊，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來此上香?！?p>　　“姑娘綺年玉貌，不知有何事相求佛祖?！?p>　　洛兒借口道：“想必姑娘一定是來求一份大好姻緣?！?p>　　昌樂見那姑娘不經(jīng)意間扯動的唇角，便搖頭道：“姑娘如此絕色，定有很多公子拜倒在石榴裙下。我猜，姑娘所求定和姻緣無關(guān)?！?p>　　那姑娘這才敬佩地看著昌樂道：“姑娘猜的沒錯(cuò)，我所求的并不是姻緣，而是能夠早日重得自由身?！?p>　　洛兒立刻好奇地問：“姑娘如今并非自由身嗎？”

　　那姑娘看起來毫無防備，對著眼前這兩個(gè)剛認(rèn)識不久的人，便講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叫玉顏，原本也出身書香門第，只可惜后來家道中落，父親在我八歲那年離世，母親又身染重病。于是我便只能進(jìn)入教坊，跟著舞姬學(xué)舞，才能討一口飯吃?！?p>　　“所以你現(xiàn)在是……是平康坊的舞姬？”洛兒驚訝地問。

　　玉顏瞥了一眼洛兒，道：“是，我知道自己出身下賤，若是二位覺得與我說話有辱身份，便請先行離開?！?p>　　昌樂道：“玉顏姑娘多心了，平康坊中的女子并不見得下賤，那些世家小姐也不見得高貴到哪兒去。都是一個(gè)鼻子兩只眼的，有什么不一樣？”

　　玉顏聽她這么說，才收起了那副傲慢的神情，眼中迸發(fā)出了不一樣的光彩，顯得她的雙眸更加動人。

　　“今日能與姑娘相遇，真是玉顏大幸。實(shí)不相瞞，我一直為自己的出身自慚形穢，所以一直想要存夠銀兩為自己贖身。”

　　“所以玉顏姑娘央求佛祖之事，便是早日能夠攢夠贖身的銀兩？”昌樂猜測道。

　　“正是?！?p>　　“你阿娘呢？她如今身子可好？”洛兒冷不防的一問，讓玉顏和昌樂都微微一愣。

　　借著玉顏便淡漠地說：“我阿娘在我入教坊不久之后，就已離世?！?p>　　“你家是不是在長興坊，你家門前是不是有一棵大槐樹，你小時(shí)候還常在樹下玩耍？”

　　這次是玉顏驚訝地看著洛兒，問：“你怎么知道？”

　　洛兒回避著她的目光，只看了昌樂一眼，道：“我……我家曾經(jīng)也在那邊住過，我小時(shí)候見過你的?！?p>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你了，你叫什么名字？”玉顏欣喜地問。

　　“我在那兒只住了半年，因?yàn)樽孕【陀X得你名字很好聽，才記憶深刻。我的名字就很普通了，所以你肯定不記得。”洛兒回答時(shí)并沒有直視她的雙眼。

　　“你說嘛，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記得？”玉顏催促道。

　　“我……我叫襄兒?！?p>　　昌樂立刻蹙眉盯著洛兒看，她的面頰在昌樂的注視下已經(jīng)微微發(fā)紅。

　　“襄兒？”玉顏拼命地思索著，“我還真不記得?！?p>　　“玉顏姑娘，時(shí)候不早了，我們要早些回府去，你也一路小心?！甭鍍弘S便說了一句，便急著拉昌樂離開。

　　直到二人回到馬車上，昌樂才對著正倚窗發(fā)呆的洛兒問：“故人相逢本是好事，你為什么要冒用襄兒的名字？”

　　洛兒這才轉(zhuǎn)過來，用那雙飽含悲涼的眼睛看著她道：“你還記得我頂替入宮的那戶人家嗎？”

　　昌樂立刻便明白過來，“這就是你頂替的那個(gè)姑娘？”

　　洛兒點(diǎn)頭道：“沒想到恩公早已與世長辭，只留下這么一個(gè)孤女在世上受苦?！?p>　　“你入宮后，便和他們斷了聯(lián)系嗎？”昌樂知道宮女入宮之后大多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跟家中有所聯(lián)系，雖然洛兒和那家人并非親眷，但既然讓洛兒代替他們的女兒入宮，他們也該偶爾聯(lián)系，來掩蓋他們以假亂真的事實(shí)。

　　“恩公說，為了玉顏，不管我在宮中過得如何，都不要和他們再有任何聯(lián)系?！甭鍍赫f完，又問：“你說，我是不是做錯(cuò)了，若我當(dāng)年多關(guān)心他們一點(diǎn)，是不是玉顏就不會淪落到平康坊去？”

　　昌樂嘆息道；“人各有命吧，她可能注定不能承歡于父母膝下?！?p>　　這樣的話并不能讓洛兒的心中有一絲寬慰，她沉思了片刻，又道：“公主，我想幫她贖身?！?p>　　“好，等下回去就讓素娘給你拿錢?！?p>　　洛兒急忙擺手道：“不用，我想用我自己的錢，畢竟是我想要對恩公盡一份心。公主只用幫我問一問需要多少銀兩就行?！?p>　　“那好，我讓依依姐代勞便可?！?p>　　“我能不能把錢交給依依姑娘，讓她代為處理？”

　　“怎么了？你不想讓她知道是你替她贖身？”昌樂疑惑地問。

　　洛兒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答應(yīng)恩公不再與他家有任何聯(lián)系的，但又不忍心看玉顏受苦。所以我便只幫她這一次，以后大家就仍是陌路。”

　　“好吧，等會兒我便寫封書信派人送去給依依姐?！?p>　　于是，洛兒便將此事交給依依全權(quán)處理，之后便放下了心，每日只管跟著素娘料理府中事物。

　　而玉顏則在被依依贖身之后，苦苦追問依依真相。她知道依依即使拿得出那么多錢，也沒有那份心思幫她這么個(gè)并不相熟之人?？梢酪滥沁吺乜谌缙?，她思索了半日之后，終于將矛頭指向了那日在樂游原遇到的兩個(gè)女子身上。

　　重獲自由的玉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份欣喜，她執(zhí)著地想要查清昌樂與洛兒的身份，卻苦于無從下手。直到三日之后，重回家中的她，得到一個(gè)姐妹所托，前往城東一所宅邸獻(xiàn)舞，她才漸漸解開了這個(gè)困惑她多日的謎團(t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