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再扮男裝，撫慰佳人

　　　　昌樂進(jìn)了院門，便有丫鬟引著她往阿媛的寢居行去。

　　還未進(jìn)門，今聽見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琵琶聲，昌樂伸手制止丫鬟通報，站在門外靜靜地聽著阿媛調(diào)好了琴弦，彈奏起來。

　　琵琶之音嘈嘈切切，流露出主人的無限哀怨，這種哀怨在深秋聽來更如一抹凄冷的秋風(fēng)，從門窗縫隙中飄出，在半空中緩緩彌散，最終只余一抹涼意，縈繞在人心頭。

　　一曲終了，屋內(nèi)恢復(fù)了寧靜，昌樂這才推門入內(nèi)。

　　阿媛本撫著琵琶沉思，被她進(jìn)門的動靜打斷后，先是一愣，接著放下琵琶，驚喜地起身相迎。

　　“李公子怎么來了？”

　　昌樂揭下披風(fēng)，在靠近火爐的一張矮凳上坐下，答道：“是不歡迎我來嗎？”

　　阿媛溫柔地笑著說：“怎么可能呢？這里本就是你的宅子，你什么時候想來就可以來?！?p>　　昌樂笑著答道：“我只怕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和秦翔?！?p>　　聽了這話，阿媛落寞地低下了頭，淡淡地說：“他最近挺忙的，回來的也很晚?！?p>　　昌樂見她神色不對，立即命在一旁侍奉的丫鬟退下，然后才問：“怎么了？是不是秦翔欺負(fù)你了？”

　　阿媛?lián)u了搖頭，可緊接著，便有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眼中滑落。

　　昌樂趕忙挪到了她的身旁坐下，取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拭。一邊輕聲安慰道：“有什么委屈跟我說說吧，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在?！?p>　　阿媛抬起一雙淚眼凝望著她，眼神中夾雜著惶恐、無助、感激和依賴。

　　昌樂被她盯得不自在，便拿起被她擱置在一旁的琵琶，毫無章法地?fù)芘f：“剛才在門外聽你彈琵琶，就知道你心里有事，可你若是不說，讓委屈長久壓在心中，又怎么行？”

　　“你聽到了？”阿媛拿著昌樂的那方帕子擦干眼淚，道：“就是因為無人訴說，所以只借琵琶解憂。”

　　“秦翔呢？他總不至于忙得連話都沒空跟你說吧？”

　　“他……”阿媛似是十分躊躇。

　　“你說啊，有什么事還不能告訴我的？”

　　阿媛望著昌樂那充滿關(guān)切的眼睛，終于開口道：“我覺得秦郎他似乎是喜歡上了別人?！?p>　　“這怎么可能？”昌樂大驚，差一點就把手中的琵琶摔到了地上。

　　阿媛接過這把由昌樂送給她的琵琶，愛惜地察看了一番，見并無損傷，才妥善地放在一旁，然后開口道：“他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聽過我彈琵琶了?！?p>　　“或許他只是太忙了，沒有功夫?！?p>　　阿媛?lián)u搖頭，道：“以往，他覺得疲憊不堪時，總要我彈曲琵琶來解乏，可如今他大多數(shù)時間，卻總愛自己一個人靜靜地發(fā)呆?！?p>　　“他這樣反常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大概……大概是從皇后娘娘薨逝之后，那日他從宮中回來，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中，不吃不喝，我在外面怎么勸都沒有用。到了后半夜，我都已經(jīng)睡下，他忽然又回了臥房，還緊緊地?fù)е?，讓我千萬不要離開他?！?p>　　昌樂的心頭已經(jīng)漸漸明朗，母后薨逝之時，同樣也是德妃殞命那日。秦翔之所以失魂落魄，定然是為了德妃之死，至于讓阿媛不要離開他的那番話，自然是在失去了少年摯愛后，生怕連這個替身也再次失去。

　　可是，既然想要阿媛以替身的方式長久地陪伴著他，他不是該讓阿媛多多彈起琵琶，已盡心中哀思嗎？怎么會不愿聽阿媛彈起琵琶？是覺得阿媛始終代替不了心中的那個人，還是怕觸景生情？

　　昌樂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對疑惑地看著她的阿媛道：“可能他這段時間，只是沒有什么興致吧！”

　　“奴家倒覺得他這段時間的言行，和以前有段時間很像?！卑㈡碌?。

　　“那段時間？”昌樂問。

　　“就是德妃被罰去守陵，二皇子又常常拜托他去送衣食用品時?！?p>　　昌樂眸中一暗，抓住了這個關(guān)鍵的問題，“他近來可與二皇子有接觸？”

　　“好像沒有?！卑㈡履癯了嫉溃骸暗孟駥L林的那個孤女挺照顧的。前幾日還讓我去綢緞莊選了些布料，派人送去?！?p>　　“胡長林的女兒？她現(xiàn)在不是在家中跟著祖父嗎？”

　　“聽說，二皇子怕她被族中其他堂姐妹欺負(fù)，所以將她安置在了城西的一處宅院里?！?p>　　看來，二哥對于這個舅父所出的表妹還挺盡心的。那個少女昌樂曾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過一個背影，當(dāng)時她透過酒樓的窗戶，清晰地看到胡長林在被斬首之后，那個少女不顧一切地沖上刑臺護(hù)著自己父親的頭顱，當(dāng)時……

　　昌樂的腦中忽然一亮，當(dāng)時對街那個虛掩的窗戶中，同樣關(guān)注著刑臺上狀況的人，該是自己的二哥柏琮吧！

　　怪不得他會在花重金包下那個視野最大的房間后，不僅一直虛掩著窗戶，還在劊子手行刑的一霎那，關(guān)閉窗戶，不忍再看！

　　“李公子？你在想什么？”阿媛見她失神良久，忍不住出聲喚道。

　　“??？沒什么，你剛說到哪兒了？”

　　阿媛凝視著昌樂，那雙原本十分嫵媚的明眸中，此刻蘊含著無盡的悲涼，“那個少女，我們見過一次的，你還記得嗎？”

　　昌樂點頭。

　　“我聽人說她的樣貌有七分同姑母德妃相似，那天我是沒有看到她的正臉，公子你看到了嗎？”

　　“我也沒有?！辈龢纷屑?xì)回憶那天的場景，當(dāng)時那個少女一直背對著自己，她的樣貌自己也一直都未看清。

　　“公子你見過德妃嗎？”

　　“我……我怎么可能見過？”昌樂垂下眼眸，淡淡地笑道。

　　“真的嗎？”阿媛頭一次質(zhì)疑她的話。

　　“你不信我？”昌樂抬眼反問道。

　　阿媛對著她溫婉地笑道：“公子說沒見過，便是沒見過吧！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公子?！?p>　　“你問吧！”

　　“公子當(dāng)日選擇我將我送到秦郎身邊，是不是因為我也和德妃有幾分相似，而且又同樣善彈琵琶？”

　　昌樂看到阿媛隱藏在笑意之下的那抹悲涼，心中隱隱一痛，萬分愧疚地開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