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奴仆之子,正配樂姬
城南大業(yè)坊,德妃正聽著小廝匯報三公主府的動靜。
“回稟夫人,三公主已經(jīng)乘馬車往宮城方向而去。”
為了掩人耳目,柏琮在將德妃轉(zhuǎn)移到此處時,便命所有仆從只以“夫人”來稱呼德妃。
德妃聽完小廝的回稟,便示意他退下。然后,僅留在德妃身邊的晴缺,立刻開口問:“您抓了她的棋子,她為何不來向您討要,反而還往宮中去?”
德妃冷哼一聲,道:“她可不傻,一個棋子的死活,與我的性命相比,她自然選擇后者。所以,她此刻進宮一定是去告知陛下我還存活于世的真相?!?p> “可表哥不是已經(jīng)以安氏兄妹的身世相要挾,逼她隱瞞姑母的事嗎?她去向陛下說明一切,難道就不怕表哥把安氏的身世抖出來?”
“她可比你想的要狡猾得多,當初我也曾以她劫死囚之事威脅她隱瞞斷發(fā)真相,可后來還不是被她反將一軍,扭轉(zhuǎn)局勢?”
晴缺立刻憂心忡忡地說:“照姑母所言,她一定是想好了為安氏兄妹開脫的辦法,才進宮向陛下揭露姑母假死之事。那姑母你豈不是又要被抓回去再處死一次?”
德妃瞪了她一眼,淡定地掃去她留在自己心頭的不詳之感。然后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我會在這里等死嗎?”
晴缺被她用陰冷的目光盯著,只覺心中一顫,慌忙低下頭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那姑母打算去何處躲避?還有……還有后院那個琵琶伎,又該如何處理?”
德妃不過沉思片刻,便已有了對策,“你先派人把那個女子送到琮兒府上,然后再讓他們準備馬車,送我們出城?!?p> 晴缺得了指令之后,立刻退下??傻洛鷦傄雰?nèi)去收拾細軟,卻見剛才那名小廝又去而復(fù)返。
“夫人,秦將軍求見。”
“帶他進來。”德妃說完,反而氣定神閑地坐于院中,等著秦翔入內(nèi)。
雖然昌樂隨時都有可能帶著御林軍趕來,但她還是愿意犧牲掉一部分逃命的時間,來接受秦翔的投誠。
很快,秦翔便在小廝的指引下,走進院中。
他先是朝著德妃拱手行禮,然后開口便問:“阿媛呢?”
德妃的眼眸瞬間變得陰暗,可唇角還是掛著機械的笑容,慢悠悠地道:“才一會兒不見,你就如此想她?”
“娘娘說笑,內(nèi)人叨擾娘娘多時,恐打擾娘娘清修,所以還請娘娘讓臣帶她回去?!?p> “內(nèi)人?”德妃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道:“她一個出身教坊的低賤女子,怎配你稱為內(nèi)人?你這樣稱呼她,又將吳氏她們置于何地?”
“吳氏她們出自書香門第,臣每每與她們相對之時,皆自慚形穢。臣的爹娘皆是胡府奴仆,我這樣的出身,唯有和教坊女子才是良配!”
“你……”德妃氣得火冒三丈,“你怎么這樣自甘墮落?”
“在娘娘的眼中,臣和阿媛在一起是自甘墮落,但娘娘卻不知臣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最怡然自得。臣以前也曾奢求一些自己高攀不上的人和事,如今到了不惑之年,才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處房舍、一畝良田,夫妻二人恩愛相守?!?p> “哼,目光短淺!”德妃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娘娘心懷大志,臣自然是及不上的。所以臣今日前來,只是想求娘娘放了阿媛?!?p> “若我不答應(yīng)呢?”
“娘娘抓她不過是為了逼我替您做事,但您自然也明白,被逼無奈與您合作,自然不如心甘情愿得好。只要娘娘您放過阿媛,臣念在娘娘成全我二人之恩,一定會盡心盡力為娘娘效命。”
“你真的為救一個無名無份的琵琶伎,答應(yīng)效命于我?”
“娘娘心中自然知道她的分量,要不然,怎不見您抓吳氏來威脅我?”
“你……”德妃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區(qū)區(qū)一個琵琶伎,竟讓讓你如此在意!之前我苦口婆心地勸了多少次,你都不肯答應(yīng),如今你拋卻所謂的忠義,就只是因為一個出身低賤的琵琶伎嗎?難道你不知她是昌樂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你以為她是真心待你嗎?”
“娘娘從何時開始,會把真心掛在嘴上了?在您的眼中,不是只有權(quán)勢才最為重要!你想要讓我聽命于你,我想要阿媛常伴于我,一場交易罷了,和她是否真心對我,又有何關(guān)系?”
“好,好?!泵髅魇堑脙斔?,但德妃看起來卻并沒有那么高興,她踉蹌地后退兩步,卻依然維持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對秦翔道:“我成全你!”
這時,晴缺忽然跑了回來,還未到德妃身邊,就已驚慌失措地大喊出聲:“姑母,不好了,出大事了!”
德妃面色一變,待她跑到自己身旁,立刻抓緊了她的胳膊問:“怎么了?是陛下派人來了嗎?”
“不是,不是!”晴缺一邊搖著手,一邊趕緊將自己的胳膊從德妃的手掌中解救出來?!笆莿偛排扇ニ团眉康南氯?,除了一個回來通風(fēng)報信的,其余全被殺死了!”
聽到這話,一直對晴缺視若無睹的秦翔,終于抬起頭忍不住問:“阿媛呢?阿媛有沒有事?”
晴缺先是望了一眼德妃,見她并沒有阻攔自己之意,便開口應(yīng)答秦翔:“那個琵琶伎被對方帶走了!”
秦翔暗自松了口氣,雖然晴缺沒有說明對方身份,但他已經(jīng)猜出是昌樂派遣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毫不留情地大開殺戒。
德妃自然也猜到是何人動手,于是,便趁此機會,對秦翔道:“看來昌樂那丫頭,是知道這枚棋子無用了,所以急著將她收回。”
“什么?”秦翔只沉浸在阿媛脫險的喜悅之中,一時并未聽懂德妃話里的意思。
“如今拆散你倆的可不是我,而是昌樂!”
“娘娘這是何意?”
“你之前的所作所為,肯定都通過琵琶伎的口,傳到了她的耳中。那么她如今一定能夠猜出,我抓阿媛是為了逼你為我做事。所以,她一方面親自進宮向陛下稟明我還存活于世的消息,另一方面,就派人將琵琶伎帶走,讓你們再不能相見!”
“怎么可能?”秦翔不敢置信地問。
“她比我更清楚琵琶伎對你的重要性,所以也更加明白你失去她后,會如何痛心。以前將琵琶伎安插在你身邊,可以監(jiān)視你的言行舉止,如今把琵琶伎帶走,就能使你向她投誠。”
“她不會這么做的!”秦翔拼命地搖著自己的頭。
“哼,你若不信,只管回去試試自己還能不能找到琵琶伎?!钡洛粗矍斑@個深陷在溫柔鄉(xiāng)中,無法自拔的男人,強勢地說:“雖然你現(xiàn)在是個搶手貨,但你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為我效命,就不能再有二心!昌樂手中雖有琵琶伎,但你可別忘了你爹娘的死活可全是我一句話的事?!?p> “你怎么能……”
“我也不想拿他們二老來威脅你,可我此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你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為我效命,就休想再背叛我!”
秦翔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拳頭,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可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反駁她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