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書桌上是摞成小山的書本，書桌前是抓耳撓腮的安琪諾，旁邊是悠哉飄著的鬼先生。
現(xiàn)如今，書桌前是摞成小山的書本，書桌前是奮筆疾書的安琪諾，旁邊是乖巧飄在椅子上的吳芝。
鬼先生在屋外孤獨地看著電視。
屋內(nèi)。
“吳芝，這題怎么寫??？”安琪諾筆尖指向一道題。
“唔，”吳芝認真地看了看，略想一下，“這樣……這樣……就可以了?！?p> “哇！謝謝！”安琪諾手中筆再次刷刷運作。她還依稀記得，她向那只丑鬼這么請教這種難度不高的題，他是先嘲諷她一頓，再賣關(guān)子，帶著她兜圈子，就是不直接告訴她解題思路，每次都磨蹭去她大半時間，最后還不如她自己思考節(jié)省時間。到最后，安琪諾在數(shù)個因浪費時間導(dǎo)致熬到深夜的慘痛經(jīng)歷之中總結(jié)出了教訓(xùn)，除非變態(tài)難度的題，她是打死也不會問那只丑鬼。
因而現(xiàn)在，安琪諾再一次感到了吳芝有多么好。
同樣是鬼，怎么差距這么大。
“……”安琪諾突地手中筆一頓。差距……
她差點就忽略掉了吳芝和那只丑鬼的最明顯的差距。
魏祇似乎是真的比吳芝像人像了很多。不僅是形態(tài)上，還有動作上……
“吳芝，你們鬼是怎么劃分鬼的厲害程度的？最厲害的鬼叫什么？最弱的鬼被成為小鬼嗎？”安琪諾忍不住看向吳芝問道。
“這個……”吳芝猶猶豫豫地頓了頓，張了張口，最后還是開口道，“我也不大清楚……”
“你不大清楚？”
“嗯……”
“為什么？你不是鬼嗎？”
“這個……”
“還是說，”安琪諾湊近了些，有些狐疑地看著她，“你是不是在顧慮什么，不敢說？”
“……”吳芝空洞漆黑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身體難以察覺地顫了一下。難道這個人察覺到殿下不準她透露的事了嗎？這讓她怎么回答？怎么回答才能不露餡……
“不……我……我不是……”
“好啦，別解釋了，我都知道的。”安琪諾笑出聲來，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俊眳侵バ南旅偷匾惶?。她第一次慶幸自己面部沒有表情，已經(jīng)想象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能有多么奇怪了。
安琪諾笑道，“你不說，不就是擔(dān)心有些關(guān)于鬼的內(nèi)容會嚇到我嘛?！?p> “啊……沒想到還是被你察覺了。”吳芝深深點頭。
“但是我沒有那么膽小，你說說沒關(guān)系的?！卑茬髦Z眸子里閃著光。
“這個……”吳芝有些動搖，要不她就說一點無關(guān)的內(nèi)容，既回答安琪諾的問題，又不會暴露殿下的存在……
“好吧，其實我也確實不了解鬼的等級劃分，因為我才只是一個小鬼，也就是最弱的存在，”吳芝深思熟慮道，“除了知道最強大的是鬼王，其他的都還不知道?！?p> 這個回答應(yīng)該夠合適了吧……吳芝默默地想。
“這樣啊……”安琪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輕聲道，“要是接著變厲害的話，你是不是就能有人樣的眼睛了呢？”
安琪諾看著她詭異的通黑眼睛，似是有些擔(dān)憂地接道，“現(xiàn)在這樣就現(xiàn)形去見人……真的沒關(guān)系嗎？”
“嗯……只能希望他不會被嚇到，”吳芝聲音似乎有點低落，“如果可以，我也想多像點人再來的?！?p> “……”安琪諾眸色略深，思考道，“要不你就裝作是剛從漫展出來的cosplayer怎么樣？”
“我明天買點工具，這樣等你現(xiàn)形后幫你化化妝，應(yīng)該是能行的?！?p> 吳芝愣了愣，忙道，“是嗎？謝謝！”
“客氣什么，”安琪諾笑了笑，兀自打了個哈欠，“唉，然而不能瞎聊，還是得趕緊做作業(yè)，今晚不想再熬夜了?！闭f著，便轉(zhuǎn)過頭，似是重新專注于作業(yè)上。
吳芝暗暗舒了一口氣，回想了一遍對話，她好像沒有說多什么。
而就在她松一口氣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到，安琪諾掩蓋住的眸色深沉得突兀。
究竟越厲害的鬼，是能越接近人形還是越拋卻人形？
兩鬼的說法上果然有了出入。
到底是誰在對她說謊？
“……”猛然間，安琪諾瞳孔一縮，心下一顫。
她突地記起了最開始見到黑白無常時，黑白無常該算是很厲害的鬼了吧。
而他們……就像是人一般。
所以……凌駕于吳芝之上，形同于黑白無常的魏祇……
安琪諾目光呆滯，直覺得一股涼意從頭蔓延到腳。
他到底是什么？
他……為什么要說謊？
小劇場
客廳里。
鬼先生看夠了電視，瞟了眼某女緊閉的房門，飄到陽臺上蹲了下來，悶悶不樂地嘆了一聲氣。
他是萬萬沒料到她會這么喜歡跟這鬼待在一塊兒。
那通黑的不會動的眼睛，那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怎么看都很可怕啊……
想著，鬼先生便是打了個哆嗦。
也真不知道那女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雖然很想直接偷聽里面在干什么、聊什么，但似乎猥瑣了點。反正她身上有著他施下的法印，當她的生命受到威脅，他能即刻知道，這其實也就夠了……
“……”鬼先生認真地想了一番，還是完全說服不了自己。
完全不夠。
早知如此，他幾個小時前就該直接處理掉這只來歷不明的鬼。
想著，鬼先生煩躁地單手支起頭，又是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