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和秋薩組隊觀察了兩天材料,比西仲和秋薩的關(guān)系毫無進展,秋薩除了工作內(nèi)容幾乎和比西仲沒什么話說,而比西仲也沒有想到能夠讓秋薩說出那三個字的方法。眼見離最后期限越來越近,比西仲心里開始著急起來。
亞瑟蘭這兩天雖然在研究部,但是沒有出現(xiàn)在四個學(xué)徒面前,他一直隱藏在暗處觀察這四個人,尤其是比西仲。剛開始他看到比西仲花錢支走安塞不免在心里搖頭,亞瑟蘭也承認(rèn)這一招對安塞確實有用,但是一直對一個人用同樣的招數(shù),顯然不是上策。而在面對秋薩的時候,比西仲顯然因為這個任務(wù)的特殊性而慌了心神,再加上秋薩對他的態(tài)度,亞瑟蘭覺得比西仲肯定是沒戲了。
比西仲其實也有些心灰意冷,通過這幾天他對秋薩的觀察,基本可以確定秋薩的性格只可能是兩種。一種就是想平時表現(xiàn)的這樣,對周圍的人都非常冷漠,甚至有時候?qū)λ约憾硷@得有些冷漠,自然而然地讓人產(chǎn)生一種距離感。另一種可能就是秋薩這個小姑娘心思非常深,表面上的冷漠是她的偽裝,用來將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相比于第二種可能性,比西仲更希望是第一種。一個人如果是真的冷漠,比西仲覺得自己努力一下起碼還有意義,如果是偽裝,以她這個年紀(jì)能偽裝成這樣,那比西仲除了認(rèn)輸別無他法。
知道第三天中午的時候,比西仲終于和秋薩說上了話,而且居然還是秋薩先開口的。
“你雖然笨,但是學(xué)東西還挺快的。我本以為會被你拖后腿,沒想到你還真的起了些作用?!鼻锼_說道。
“哈哈,能幫到你就好。”比西仲見秋薩主動跟他說話,一時間高興得都不知道說些什么。
“你母親……是不是出事了?!鼻锼_一邊觀察著手中的材料一邊輕聲問比西仲。
比西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覺得亞瑟蘭給他的任務(wù)出現(xiàn)了一絲可能性。
“哎,是的……現(xiàn)在整個萬世帝國的居民都在傳我家里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北任髦傺b出難過傷感的樣子。
“我倒是沒聽說什么,只是那天我剛好看到你母親被人押送到牢房去了,能問下是因為什么么?”
比西仲驚訝于秋薩今天怎么如此主動和他說話,但是根本來不及多想,比西仲直接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對秋薩講了一遍。當(dāng)然,比西仲自己在整個故事里并沒有出現(xiàn),這個故事所呈現(xiàn)的就和旁人看到的“事實”一樣。秋薩沒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只是速度稍稍減慢了,比西仲能看出來秋薩其實在很認(rèn)真地聽他說話。整個故事講完之后,秋薩放下手中的材料轉(zhuǎn)過身看著比西仲問道:“你覺得你母親出軌了嗎?”
“我不知道,父親說他找到了和母親偷情的那個男人,那應(yīng)該就是證據(jù)確鑿了吧?!?p> “我是問,你覺得你母親出軌了嗎?”秋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比西仲。
“我覺得她出軌了?!边@道這一句比西仲才算是說了一句百分百的實話。
“那在她出軌之前,你有猜到她會出軌嗎?”
這個問題完全出乎比西仲的意料。因為在母親出軌之前,他確實預(yù)料到了。不僅僅是母親,父親的出軌他也早就料到,甚至哥哥比西伯的一些行為也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可是他不明白為什么秋薩會突然這么問。比西仲內(nèi)心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這是讓他警惕起來的信號。眼前這個女孩到底想要問出什么,想要知道什么,想要做什么?
“有。”比西仲決定老老實實地回答。不論秋薩究竟是深藏不露還是真的不通人情,比西仲覺得此時此刻說實話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我也有這種感覺?!鼻锼_邊說著邊轉(zhuǎn)過去繼續(xù)研究材料,“你知道我母親和我父親因被流放到外面去了。流放之前她并沒有出過軌,這一點我很確信,但是我覺得流放之后,她一定會出軌的。和你聊這些,更讓我確信她會出軌?!?p> “我記得你母親是食物部長,你父親是十二守衛(wèi)隊長之一,這樣的組合應(yīng)該可以說是很完美了,為什么你覺得她會出軌呢?”
“因為母親看不起父親?!?p> “你父親都已經(jīng)當(dāng)上守衛(wèi)隊長了,可以說幾乎是國王之下最高的職位了。難道你母親還希望你父親當(dāng)國王嗎?”比西仲看秋薩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不由得皺起了眉,“你母親真的這樣想?那恐怕你的猜測也是對的,離開了萬世帝國,你的母親可能會拋棄你的父親。我聽說流放的人里面有一個是反叛的首領(lǐng),這樣的人應(yīng)該會很吸引你的母親吧。但流放的人只有一百多,我覺得你母親總不能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拋棄你父親和別人在一起?!?p> “但愿如你所說吧?!鼻锼_說道。
這一番對話以秋薩繼續(xù)全心全意開始研究材料而告終,比西仲覺得自己雖然還沒有完成亞瑟蘭給自己布置的任務(wù),但是能這樣和秋薩聊聊,能和以后很可能一起共事的人多些交流,他也感覺很快樂了。比西仲突然想,會不會亞瑟蘭只是和他開了個玩笑,其實并不是想讓他真的去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wù),而是讓他多和研究部的人溝通。不過比西仲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之所以否定并不是有什么確鑿的理由,而是他不愿意給自己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他覺得自己要學(xué)會去面對失敗,學(xué)會去接受所有的結(jié)果,這樣才能讓自己真正成長起來。
接下來半天的時間,秋薩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狀態(tài),兩個人再沒有一句閑聊。而安塞和娜菲緹這邊本應(yīng)該比秋薩和比西仲速度快,但是偏偏安塞和娜菲緹性格不合。安塞愿意安安靜靜自己去弄,而娜菲緹如果是做其他的工作也和安塞一樣,但是這個工作他不擅長,而且他又付了錢給安塞,因此娜菲緹仿佛隊長監(jiān)督士兵一樣,經(jīng)常時不時地說說這指指那。安塞被娜菲緹搞得頭疼,效率也就越來越低,而安塞效率越低,娜菲緹的話就越多。最終就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他們倆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最終的解決辦法是安塞把那一個金粒還給了娜菲緹,這下娜菲緹終于安靜下來,甚至還在一旁幫起忙來,就像比西仲一樣。安塞突然覺得自己這是何苦,要是從一開始不惦記娜菲緹的錢直接自己一個人做,現(xiàn)在進度肯定比秋薩和比西仲都快了。
臨近晚飯時間,亞瑟蘭終于推門走了進來。他裝出一副剛睡醒睡眼惺忪的樣子,比西仲看了幾眼就識破了亞瑟蘭的偽裝,只是他不知道亞瑟蘭為什么要這么做。四個學(xué)徒分別把自己這三天的筆記那給亞瑟蘭看,亞瑟蘭前一刻還睜不開眼睛,拿到筆記后眼睛立即有了精神,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四個人的筆記都看完了。要說研究材料的數(shù)量,秋薩記錄的最多。要說寫出來的特性數(shù)量,安塞應(yīng)該是第一。至于比西仲和娜菲緹的,亞瑟蘭隨便看看都能看出來他們倆是直接摘抄了另外兩個人筆記的一部分。
“其實我知道,你們這幾天分成了兩組?!眮喩m說著掃視了面前的四個學(xué)徒,“這個方法很好,這也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研究部以前可能是只有一個研究員,但是現(xiàn)在既然交給我來選人,我又選了你們四個,就說明我是更提倡合作的。你們合作的成果我也看到了,非常不錯,可以說甚至有些超出了我的預(yù)期。不過你們也別驕傲,我夸贊的也僅僅是你們性格方面的東西,你們的能力依然是一塌糊涂。不過在我這里,性格遠比能力重要。從明天開始,我就要給你們幾個人分配不同的任務(wù)了,我會按照你們自身的特點和特長來訓(xùn)練你們,讓你們四個人最后可以成為一個研究團隊,可以共同把研究部支撐起來。這樣吧,你們也合作三天了,你們來評價一下自己以及自己的合作伙伴吧?!?p> “我先說吧。”娜菲緹搶先說道,“這三天我和安塞一起完成任務(wù)。確實,剛開始的時候我對安塞有些意見,因為他做事總是和錢掛鉤,這點讓我有點不太能接受。不過后來在他把錢退給我之后我也反思了我的行為,我確實有些不夠謙虛,明知道在這方面安塞要比我強但是我卻沒有虛心請教,反而因為著急在做一些無用的事。我覺得我以后應(yīng)該改掉自己急躁的性格,讓自己可以更沉穩(wěn)一些。”
娜菲緹話音未落,安塞立即說道:“亞瑟蘭老師,我……那個錢吧……他……是,我承認(rèn)我確實是仗著自己擅長這個任務(wù),向娜菲緹提出組隊并且向他要了一個金粒。但是我已經(jīng)還給他了。我覺得通過這三天的任務(wù)讓我明白,有些時候不應(yīng)該總想著掙錢,否則的話很可能掙到錢了但是耽誤了正事。在我把錢還給娜菲緹之后,我們的合作反而變得非常好了,我覺得在我們之間,錢會破壞我們的合作關(guān)系,我以后不會再什么事都先想到錢了……起碼在研究部是不會的?!?p> 秋薩見比西仲似乎沒打算開口,就先說了:“這幾天我和比西仲一隊,也有了些收獲。我不太喜歡和人合作,尤其是比西仲,我一直也不清楚亞瑟蘭老師你為什么招他進來。不過通過這三天的接觸,我覺得我可能錯了。比西仲確實有一些好的地方,我和他的配合這幾天也越來越默契。而且確實在他的配合下我的效率提高了,以前我對合作這種事可能有些排斥,以后可能就沒那么排斥了,這一點上我應(yīng)該感謝比西仲。而且以前我不太喜歡比西仲,甚至還有那么一點討厭?,F(xiàn)在不會討厭了,我還挺喜歡他的。”
“什么?”比西仲聽到這里下了一跳,“你說什么?你還挺什么?”
“我說還挺喜歡你的,怎么了?”秋薩覺得自己說話聲音并不小,比西仲的問題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聽到“喜歡你”三個字,比西仲都快要哭出來了。這三天下來他對于亞瑟蘭交給自己的任務(wù)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沒想到在最后的時刻,他什么都沒做,秋薩卻主動說出了這樣的話。雖然不知道亞瑟蘭是怎么想的,但是磁軛的比西仲只覺得激動。
亞瑟蘭看著比西仲的反應(yīng)差點沒笑出聲來,他心想比西仲這小子內(nèi)心還是孩子氣,居然因為這點事就激動成這樣,也不知道掩飾一下自己的情緒。好在秋薩沒做多想,只是覺得比西仲莫名其妙,這要是換成別的女孩很可能就覺得比西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猥瑣變態(tài)了。
而在一旁的安塞,此刻就是這么看待比西仲的……
“行了行了,你也說說吧?!眮喩m抬手示意比西仲冷靜點。
比西仲立即收起自己的情緒,認(rèn)真地說道:“這三天多虧了秋薩,我非常感謝她。更要感謝亞瑟蘭老師。雖然這三天你并沒有出現(xiàn),但是你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以前可能我做事總是習(xí)慣用以為我所擁有的智慧去解決問題,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很多問題往往并不是可以直接解決的。更多的時候我需要放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做好一切最基礎(chǔ)的工作,于細(xì)微之處改變整個事情。再次感謝你和秋薩。”
比西仲的話說得其余三個學(xué)徒一頭霧水,尤其是秋薩,完全不明白比西仲在說些什么。不過她覺得聽不懂就算了,反正終究是在說這三天研究材料的事。
亞瑟蘭笑了笑,覺得比西仲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進步。正當(dāng)亞瑟蘭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打開門后,一個士兵站在門口,說是比西仲的哥哥比西伯此刻就在研究部的大門外,找比西仲有急事。亞瑟蘭抬手一揮,比西仲立即跟隨士兵走了出去。剛走到大門口比西仲就看到哥哥比西伯正在焦急地來回走著。
看到弟弟出來了,比西伯立即走過來。
“快跟我回家,父親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