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生的遺憾,但是鄭家豪決定去彌補這個遺憾。
他花了數(shù)十年,去引導規(guī)勸那個女子。
雖然每次都被那個女子趕出門外,甚至會威脅自己。
但是鄭家豪覺的,這個女子已經(jīng)被自己的規(guī)勸有所打動。
一個和自己有一夕之歡的女子,在鄭家豪看來,二人已經(jīng)是密不可分的共體。
而且那個惡毒的女人,敢于謀殺自己的親夫,卻對自己只會威脅驅(qū)逐。
顯然,那個女人對自己有著一些善意,所以并不會出手殺掉自己。
想到這里,鄭家豪的信念越發(fā)堅定。
自小立志,一心向善,與人為善,勸人向善,是鄭家豪此時的記憶中存在很久的目標。
鄭家豪覺得自己這十八年的堅持有了成績,這些年只做這一件事,顯得極具意義,而且已經(jīng)快要成功。
這是鄭家豪的執(zhí)著,這種執(zhí)著似乎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古凡很滿意對于鄭家豪記憶的裁剪。
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剩下的生命,會堅持執(zhí)著的去勸人為善,而且會以自己最純粹的善意去回饋這個世界。
這或許是對于鄭家豪最好的懲罰。
古凡刪除了鄭家豪有關(guān)沈小意是和情人所生的記憶,刪除了鄭福林和那個不為人知的兩歲小兒子的記憶。
因為在鄭家豪被古凡裁剪了記憶之后,鄭家便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鄭家豪已經(jīng)成為一個最純粹的人,再和這些人牽扯在一起,會陷入麻煩之中。
而且古凡有一惡趣味。
鄭家豪憑著心中對于善的執(zhí)著,日后前去沈家,在沈家那個情人主母面前,提起那一夜的風流韻事,然后再說出出對于那個女人謀害親夫的事跡,顯露出一副想當然的神色作為規(guī)勸向善的事因。
沈家那個主母會是什么反應?
會殺掉鄭家豪嗎?
這一切都是她和鄭家豪合謀的,然而此時鄭家豪的記憶已經(jīng)不復存在這些事情。
只會認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在被動的情況下,牽連進去的。
沈家其余的人會怎么對待這兩個人?
一對陰險的情人,反目成仇時,會怎么收場?
古凡忽然很同情那個已經(jīng)死掉的沈家家主。
一個男人的妻子,背叛了自己,生下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兒子,還要繼承自己的家族。
而且還被自己的妻子伙同情人謀害。
冥冥之中,古凡忽然抬頭,似乎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沖著自己躬身致謝。
似乎一個死不瞑目的人,對著替自己報仇雪恨的恩人表達敬意。
這一瞬間,古凡似乎感覺修為有點松動。
體內(nèi)最后那一道經(jīng)脈,竟然開始有了突破的跡象。
在修煉屠天經(jīng)時,古凡便發(fā)現(xiàn),屠天經(jīng)之所以對天地靈氣提煉的很精粹,就是因為天地靈氣之中駁雜的東西太多。
而普通的功法,甚至于圣級以下的功法,都不能將靈氣之中那些駁雜的東西完全過濾掉。
這樣隨著修為的增加,越到最后,修為越難以突破。
在帝劫降臨時,即使怎么穩(wěn)固圣級后期的修為,還是會顯得修為松散,難以抵抗。
因此,絕妙的屠天經(jīng)在體內(nèi)將要開辟三十三條經(jīng)脈,卻卡在了第三十三經(jīng)脈之上,不能突破徒級中期修為。
這最后一條經(jīng)脈的堅韌,無論之前古凡怎么去牽動元氣沖擊,依舊紋絲不動。
此時卻出現(xiàn)了松動的跡象。
古凡便有些明白了。
這最后一條經(jīng)脈,并不是需要多少元氣來開辟。
而是需要修煉者持心開辟。
自問己心,定向本性。
你到底需要什么?
你追求什么?
你又要如何做?
這三個疑問出現(xiàn)在腦海,古凡忽然略微一嘆。
原本抱著懲戒鄭家豪的心思,裁剪鄭家豪記憶,將鄭家豪變成一個追求至善的人。
最后這樣的一個鄭家豪前去面對那個沈家情人主母,讓原本兩個心中充滿陰暗的人發(fā)生碰撞,這樣的舉動卻牽動一絲冥冥之中的因果。
正是這個因果,導致最后一條經(jīng)脈的松動。
古凡豁然。
這最后一條經(jīng)脈,需要自問己心,定向本性,然后需要做一件對的事情。
前世修煉到元圣境界,甚至都降臨帝劫,古凡對于什么事情是純粹的對,沒有明確的概念。
現(xiàn)在古凡忽然明白了,以善改惡,便是對。
雖然有人說以德報怨,以善待惡。
但是現(xiàn)在,古凡才覺得,做一件對的事,就是在心中無惡的前提的下,問心無愧,便是對,這也是善。
看著鄭家豪忽然神色氣質(zhì)脫胎換骨,雖然臉型依舊帶著少許曾經(jīng)目空一切的倨傲。
但是鄭家豪很客氣的對著古凡彎腰躬身,重重施禮道:“多謝指點,我會堅持下去?!?p> 鄭家豪之所以有這一句話,是古凡將鄭家豪片刻前的記憶也改了,改成鄭家豪為尋求心中向善的信念更加堅固,前來請教古凡指點。
而古凡此時在鄭家豪的記憶中,是一個善于規(guī)勸別人的高人,一個被鄭家豪崇拜,被鄭家豪視為平生追求目標的楷模。
噬魂魔眼施展了一會的后遺癥已經(jīng)出現(xiàn)。
古凡似乎有些萎靡的揮了揮手道:“去吧!”
古凡這個萎靡的表情,在鄭家豪眼中,便被理解成勸善導致精神消耗過大的結(jié)果。
畢竟鄭家豪覺得,勸善是一個及其耗費精神的事情。
鄭家豪點頭示意,眼中露出堅毅之色。
沒有看一眼跪在古凡身前的沈隱,更沒有看跪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沈小意。
因為鄭家豪的記憶中,這兩人是跪求在高人面前,尋求解惑,有心向善卻無門路的陌生人。
林長川有些怔然的看著絲毫不理會自己以及身后數(shù)位鄭家核心人員的鄭家豪從自己身邊走過,喉頭涌動了幾下。
林長川忽然開口喊道:“家主,你去哪里?”
鄭家豪忽然回頭,露出一口白牙,燦爛笑道:“惡在哪里,我便去那里!”
說罷步伐穩(wěn)健的向著山下走去。
古凡又坐回了那把太師椅。
他有些好笑,為什么會在鄭家豪的記憶中,把自己是一個勸人向善的高人形象植入。
這或許是他開始適應和接受自己此時是個少年的事實而并未是羅天元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