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隕白,祥云飄溢,白駒初現(xiàn)。
告別了老漢夫婦,照著他們所指的方向,卉卉獨自來到了村落的后山。
后山原來有一片很大的竹林,地下也滿是飄落的竹葉,葉縫之間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幼嫩的筍尖似要掙開禁錮出土一般。
尋覓不到片刻,便能望見老漢先前口中一直念叨的溶洞了。五六尺寬的溶洞口,時不時還會有水滴沿著石柱往下滑落,遠遠望去,確與尋常洞口無異。
大抵走到離洞口十丈左右的地方,卉卉用小手往前伸探,感覺到眼前有一堵看不見的結界阻擋了去路。
時下正值陽春三月,本應是春風吹拂,萬物蘇醒的景象??裳矍爸豢捎^竹干隨風搖曳,卻聞不得半點風的聲響。
這應該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隱形墻了。
曾聽自己的恩師朱雀星君說過,結界是以陣法的之形存在天地之間,修道人以法力催動在其陣法范圍內所形成的防罩。但凡諸多陣法都有命門,皆可破解。
回想在朱雀宮內修行的那段時間,自己只潛心修煉師傅的絕學落花劍訣,至于排布五行陣法連皮毛都未曾向師傅請教。
記憶之中只聽師傅言過,陣法并非虛無縹緲,是凡修道者注以自身法力而具其形,以咒法配神兵利器則破之。
神兵,自己手中就有一把臨淵劍了。而咒術如今看來,也只能勉強盡力一試了。
卉卉手握臨淵劍,劍鋒直指法陣,口中咒語緩緩而出:“乾為天,坎為水,妙法引動,凝意合一。”咒語一出,臨淵劍微泛紫光,劍體通透,“破....”
語畢,一道紫色光芒徑直撞向法陣壁垣,一瞬間在法陣四周綻放開來,那恍若明鏡的法罩在紫光隱去之后,轟然崩裂。雖未明眼歷見,但卉卉還是切身感受到迎面吹來的絲絲涼風。
循道往洞口行進,洞口走廊狹窄,還是能清晰聽得到水滴穿石的聲響,甚是清脆。
繼續(xù)下洞,洞內清脆的水滴聲愈發(fā)清晰。往內行至數(shù)十步,地方較先前的洞口走廊相比,變得空曠了起來。
距離洞口越來越遠,洞外的光線自然照不進來半毫,洞內環(huán)境更是無從查看?;芑軣o措地望著四下一片漆黑,無意中觸摸了系在腰間的乾坤袋,靈光一現(xiàn)。
從袋中拿出了一盞玲瓏剔透的燈,小巧美觀,單是燈柄就已相當別致。這是爍日燈,在黑暗當中點起就猶如身處白晝一般,想來也是巧物無疑。
卉卉拿起手中的爍日燈一照,洞內一覽無余,面前現(xiàn)出了一個天然溶洞,洞頂遍布倒垂的鐘乳石和腳下拔地而起的石筍,在耀眼的爍日燈映射下顯得更為妖嬈。
“原來這世間還有比我東海更令人嘆止的洞府?!被芑懿唤洳滟潎@道。
帶著突如起來的好奇心,卉卉越往內去,偶抬頭仰望,一根根鐘乳石錯落有致地并排著,洞頂?shù)乃轫樦螢r,如露雨凝化一般。
可能是這洞府荒廢已久,鮮有人跡的緣故,洞內不時有陣陣涼風襲人,伴著這四下一片冷幽寂靜,每一陣風尤如陰風蝕骨,寒意直透身軀,讓卉卉不由的打起了寒顫。這或許是寒冷,亦或是她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所致。
越往內里去,愈發(fā)感覺空氣中竟還夾雜著腥臭之味,保不準是那些被白衣妖人擄進來的姑娘尸體,還是后山有小動物不小心被困此洞中而殞靈于此,卉卉心中寧愿相信是后者,而那異味是自己一千多年來從未聞過的。
細看,只見洞內四周遍布各類各色的女子衣裳,許多衣裳上面的斑斑血跡還未完全風干,每一件都破爛不堪。一些衣物的破損之處似曾被烈火焚過一般,還有些更像是被人連衣帶皮肉硬生生的撕扯掉一般,場面凄厲非常,想來那些眾多衣裳的主人生前必受了殘酷的虐刑。
眼前的這番景象,讓卉卉不禁毛骨悚然。
等等.....恍惚間....卉卉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些莫不是洛河村里的那些姑娘的吧?
先前還抱著樂觀的心態(tài),村里的那一眾年輕姑娘約估只不過是那白衣妖人誘騙至此,而后一一對其行歹事,性命也不會被傷及分毫??扇缃?,看著滿地混亂的破爛衣裳,只怕是她們兇多吉少了。
芳華若晨露,何曾歷夸姣。生命這么脆弱,或去或留,也只不過須臾之間。
“雨柔,今日我為你拾得了你生前最愛的花朵,喜歡嗎?這么久了,你沒變,還是這么嗜睡,知不知道我們一起種的那顆落玉蘭,此去經(jīng)年,如今已是蒼天大樹了,就等著你帶我一起去松土澆灌....”
....................
一陣溫潤的說話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縈繞回蕩在洞內上方,傳聲綿綿,此起彼伏。
卉卉循聲而前,找了塊較龐大的石塊就地藏匿,注視著不遠處。
只見一白衣男子單臂倚靠在臺階之上的一張石床旁邊,石床四周被五彩繽紛的花朵環(huán)繞,床中央靜靜躺著一個妙齡女子,雖不能親睹芳容,但能得那男子如此傾心,想必也是有閉月之容。
只是如此曼妙的一位女子,為何會在這里長眠呢?莫不是身染重疾,亦或是紅顏薄命,頃刻間,萬般猜測在卉卉腦中盤繞。
“我已備好了所有藥材,如今就差一步就可入藥煉制續(xù)命丹....你放心!你我很快就能再次相見了?!卑滓履凶右贿叺酪贿呌弥讣鉁厝岬膭澾^那女子的圓潤臉龐。
回想之前老漢口中所道的那白衣,應是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之輩,可眼下的他卻是這般的深情暖意,如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見不到他這柔情的另一面。
兀乎間,與前刻相較,卉卉竟向前挪動了一尺有余,也絲毫未在意腳底的眾多石塊。
“出來吧!堂堂東海九公主,來我這溶洞已算屈尊了,方才蹲在那邊又那么久,如此大禮,我嚴翼可受不起啊。”白衣男子邪笑著說道。
“你就是村民口里所說的白衣男子吧?快說村子里的那些姑娘被你關在何處了,還有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是東海的九公主。”卉卉口中打舌又強作鎮(zhèn)定的問道。
“村子里那些姑娘的下落,想必在你來到這里的半路上就已知曉了。至于你的身份,我本無從所知,可看你手中的臨淵劍,我便猜到了幾分。再者早就聽聞東海九公主俏皮伶俐,龍君龍后甚是寵愛?!?p> “即使如此,這臨淵劍不屬東海圣物,何況封存近上千年,入世未久,你又如何猜到的?”卉卉不解道。
“臨淵劍是本不屬你們東海,就是此刻你握劍去天上地下走一遭,也未必有人會識得它??汕『眠@三界之內只有我一人識得?!眹酪碜呦铝伺_階,“那臨淵劍本就是我魔族之物,只不過當年我們技不如人,落入你們之手代為保管而已?!?p> “我看你儀表堂堂,一身正氣,可為何要下狠心,對村子里的那些姑娘下毒手。你就不知天道輪回,到時那些怨魂宿主會回來找你嗎?”卉卉用劍指著凜然說道。
“可笑!何為正氣?何為天道?云柔歷劫難之時,天有沒有兌現(xiàn)他所謂的公道,”嚴翼情急之下義正論道,“二百年前,我也相信過天道。但自雨柔魂斷困睡在這里開始,我就不再相信正與道了。也多虧當年魔族的收留。讓我重新相信雨柔會有蘇醒的那么一天?!?p> “所以你就不眨眼一下,就讓你的雙手徒添那么條性命嗎?”
“只要雨柔能完好的醒來,這些犧牲算不得什么。那些人的性命與雨柔相比,也只不過是恒河一沙?!眹酪砻挤遢p挑,冷冷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