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郊區(qū)和其他城市的郊區(qū)一樣,總讓人覺得有些冷清。
祭一林車的副駕駛座上,安格爾則在一旁開車。
有了明確的目標,安格爾的氣色都好了很多。
兩人正在去往羅格的舊莊園的路上。
可能是因為祭一林平日里工作十分認真,又或許是因為他的臉色實在讓人覺得說不好哪天就會猝死,加上現(xiàn)場的工作也確實基本結(jié)束,老王很爽快地同意了祭一林休假的請求。
“好好休息,但我不建議你再和木林森去喝酒了,煙也少抽些,可不能仗著年輕瞎折騰。”
當時老王是這么說的,同時還橫了一旁的木林森一眼。
每次祭一林想到木林森郁悶的表情都會忍不住笑出聲。
“我們快到了?!?p> 安格爾的聲音打斷了祭一林的回憶,他抬頭看向前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房子。
“這就是羅格的宅邸?!?p> 安格爾停下車,一邊推開車門一邊說道:
“羅格沒有后代,僅剩的一個侄子也沉迷玩樂早早去世,而后這個莊園被王室收回,現(xiàn)在則屬于國家財產(chǎn)。”
“幾百年前的房子居然還能保護的這么完好?”
祭一林下車仔細觀察著這棟房子,但對于他這樣一個工科生來說,除了羅格生前確實很有錢之外,什么也沒看出來。
“這是巴黎人的傲慢,他們總覺得自己的城市容不得一絲改變,哪怕是郊區(qū)的一棟房子。”
安格爾一反常態(tài),很沒有紳士風度地聳了聳肩,似乎對此很不屑,
“不得不說他們確實有資格驕傲,但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也沒有把盧浮宮前的玻璃金字塔拆掉。”
原來你們法國人黑起自己國家的同胞來也這么不遺余力的么?看來安格爾并不是巴黎本地人啊,說不定還收過排擠……
祭一林笑著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把心里的話說出來。
突然,就在他往四周打量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即視感突然涌現(xiàn)。
“怎么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祭一林的異常引起了安格爾的注意,他開口問道。
“我……不……沒什么。”祭一林剛想說自己好像見過這個地方,卻突然發(fā)現(xiàn)那股即視感已經(jīng)消失不見,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想起,只能把話頭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進去?”
然后他就看到安格爾擰動門把,推開了大門。
“今天是休息日,負責這里維護的人是不會上班的。”
迎著祭一林詫異的目光,安格爾再一次聳了聳肩。
還是沒有半點紳士風度。
……
祭一林走在羅格的宅邸里,心中充滿了非法闖入帶來的緊張和面對目前狀況的茫然。
他實在無法想象托馬斯究竟在這樣一座翻修了數(shù)次,沒有絲毫生活痕跡的房子里找到了什么,才會讓這樣一個著名的學者選擇在所有證據(jù)都支持自己的情況下推翻自己的言論,甚至連人都消失不見。
“安格爾,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么?”
找不到線索的煩躁讓祭一林忍不住開口詢問,想要從對方的回答中得到一些答案。
甚至他在急切中都省略了往日禮貌的尊稱。
可祭一林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安格爾的回答。
這家伙在搞什么,明明我才是幫忙的那個……
祭一林一邊在心里嘟囔著,一邊回頭尋找安格爾的身影。
很快,他就找到了安格爾。
這個青年就站在客廳的窗前,似乎正在發(fā)呆。
“你這是在看什么?”
祭一林語氣中多少帶上了些許不滿。
不過安格爾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甚至沒有回頭,聲音也似乎是飄在天上一樣。
“祭……為什么……為什么我總覺得這里這么熟悉……”
“嗯?”
關(guān)于剛剛那股即視感的記憶從祭一林的心底快速劃過,他猛地一個激靈,快步走到安格爾的身邊,順著對方的視線向外望去。
那股即視感又回來了。
“這……”
祭一林努力翻找著記憶,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然后,一個詭異的想法冒了出來。
“安格爾,我之前沒有來過這個地方?!?p> 祭一林緩緩說道。
安道爾疑惑的回過頭。
“你應(yīng)該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吧?我看你來之前還看了地圖……”
“對?!?p> “所以,我們兩個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卻都覺得這個地方很熟悉……”
祭一林掏出手機,點開了相冊中的一張照片。
“那么如果說有什么東西是我們都見過,還與外面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的話……”
反轉(zhuǎn)手腕,把手機的屏幕朝向安格爾。
“就只有這幅畫!”
祭一林看到安格爾的瞳孔瞬間縮成了一個點。
“你的意思是說這里是羅格話這幅畫的地方?!”
安格爾一把抓過手機仔細端詳了一陣,又猛地回頭看向窗外。
幾百年過去,周邊的植被早已換了樣子,天空中也并沒有一個由繁復(fù)色彩構(gòu)成的漩渦……
但地勢的起伏卻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有絲毫的改變。
“但……這也只能說明羅格在這里取材,并不能說明其他的問題,更和我的老師的狀態(tài)沒有關(guān)系……”
短暫的震驚褪去,理智和疑惑同時回到了安格爾身上。
但祭一林卻好像陷入了莫名的狂熱當中,他擠開安格爾,雙手不斷在窗戶的邊緣摸索,嘴里快速地說道:
“你的老師,托馬斯先生,堅持著這幅畫是學院派的畫作!
也就意味著,托馬斯先生認為當時羅格就在這個地方,親眼看到了那幅畫作中的場景!然后畫下了那幅畫!
而他突然告訴你你是對的,那就意味著……”
祭一林的手突然停在了窗臺的一角。
感受著手指下輕微的晃動,他突然笑了起來,轉(zhuǎn)頭看向安格爾。
“準備好了么?準備好看看你的老師哪怕承認自己錯了也不愿意讓你看到的東西了么?”
然后祭一林掏出藏在后腰的時候撬棍,咔嚓一下撬開了那塊窗臺。
一串明顯不是英文,也應(yīng)該不是法文,甚至可能根本不屬于任何一個語系的文字出現(xiàn)在了祭一林眼前,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他卻好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接著他的視線不可抑制地上揚。
他看見了安格爾滿臉驚恐,向著自己飛撲過來。
他也看見了窗外,一個由詭異顏色構(gòu)成的如同漩渦一樣的東西掛在天空。
我為什么要這么急切地知道托馬斯看到了什么?
最后一個念頭在祭一林腦海里飄過。
然后伴隨著后腦勺的一陣劇痛,他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