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青,還未大亮,似有薄霧籠罩,泛著青白顏色。
燕王府庭院里搭了幾條繩索,掛滿了暗色錦衣,滴著水。
徐童瀟坐在臺階上,靠著門板伸了個懶腰,打著大大的哈欠,眼含著晶瑩,抬眼看天,一聲哀嚎:“哎呀天都快亮了,終于洗完了?!?p> 姚辛夷晾好了最后一件衣裳,轉(zhuǎn)身一步一挪的走回來,坐到她身側(cè),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你又沒洗,一直都是我在洗,你叫什么天吶。”
“你自己應(yīng)下的當然得你洗了?!毙焱癁t蠻不講理的笑語,手卻撫上了肚子,咂咂嘴,說道:“哎呦好餓呀,早知道就聽齊王的,吃飯了。”
“那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姚辛夷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欲走,卻停了步子,恭敬的頷首,道:“王爺!”
“哇!”朱榑一臉驚訝,繞著晾曬的衣服走了一圈,嘆道:“真的洗完了?厲害厲害!”
徐童瀟踉踉蹌蹌的站起身,直沖燕王而去,問道:“我說王爺,你從哪撿來這么多衣服?”
朱棣攤了攤手,淡語道:“這就是本王的換洗衣物,回京數(shù)月,府上也無人侍候,扔了又可惜,就攢下來了?!?p> 徐童瀟皮笑肉不笑呵呵兩聲,道:“王爺還真節(jié)儉啊。”
“那,我得入宮了,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關(guān)好府門?!敝扉宽p笑,抬步便往大門方向去了。
“哎王爺?!毙焱癁t小跑兩步趕上他,說道:“我有事等會就走,你晚上回來記得收衣服啊?!?p> 朱棣眉頭輕輕一挑,拍了拍徐童瀟的肩,輕聲說道:“哦沒關(guān)系,北平王府撥了人過來,今日也該到了,留給他們收就行了,你不必管了。”
說完這句,朱棣快步行出門去,齊王緊隨著也離開了。
徐童瀟嘶的吸了口冷氣,越想越不對,既然北平今日就來人侍候,為何昨夜要她幫著洗衣服,豈不是故意作弄嘛。
用姚辛夷的話來說,徐童瀟很聰明,她有常人沒有的智慧與勇氣,舌戰(zhàn)群儒指鹿為馬都做得,單就碰上燕王,可以說是腦子被狗吃了。
“燕天佑!”徐童瀟跺著腳一聲怒吼,她甩著手指著門外,道:“姐姐你說,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p> 姚辛夷嗤笑一聲,淡語道:“王爺自然不是俗人?!?p> 徐童瀟自顧自的翻了個大白眼,道:“回京城藍府!”
姚辛夷不由得一驚,淡問道:“你要去見藍少爺啊?你不在這兒等著拜堂成親啦?”
“留在這兒怎么上花轎?。俊毙焱癁t高傲的笑了笑,轉(zhuǎn)而淡語道:“還有,你記得昨日紫金山上的黑衣人嗎?”
姚辛夷淡淡的點了點頭,細細回想了一番,似曾相識。
徐童瀟淡漠的說道:“是藍師兄,他已經(jīng)知道我在京城了,若我還不回去,怕是整個京城都會被他翻過來?!?p> “哦?!币π烈睦渎暬貞?yīng),跟著她離開了燕王府。
金碧皇宮,御書房中,皇帝剛剛下了早朝,召燕王來見。
朱棣一襲宮服,立于階下,畢恭畢敬,躬身頷首,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平身吧?!敝煸拜p笑一聲,淡問答:“燕王,你可知道朕今日召你回宮,所為何事???”
朱棣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兒臣愚鈍,不敢揣測父皇心思,還望父皇明白告知?!?p> 朱元璋手住著下頜,淡問道:“你的令牌……可在?”
“在,兒臣的令牌從不離身?!敝扉γ嫔蠠o波,從容的說道:“其實,關(guān)于昨日紫金山上發(fā)生的事,兒臣也有所耳聞,聽說有人拿了燕王府令進山,可兒臣也身在山中啊。”
朱元璋輕抬眸,果然望見了燕王腰間所系令牌,素來入宮之人皆憑令牌,無令者縱使皇親貴胄也入不得宮門半步。
哈哈兩聲笑,朱元璋說道:“是了,朕也如此想,始終不曾疑你,今日召你來啊,其實是為了你的婚事?!?p> 朱棣問道:“怎么了?難道是梅家這邊沒有談成嗎?”
朱元璋擺了擺手,笑笑說道:“不是不是,朕有個梅殷在身邊,還怕談不成嗎?是別的事?!?p> 朱棣眉頭暗蹙,片刻恢復(fù)如常,道:“父皇請說。”
朱元璋用手敲打了幾下桌面,輕嘆一口氣,淡語道:“其實娶妻納妾之事,朕本不該過多干涉,只是……燕王你的妾室每年一個娶進門,怕是有朝一日,要比及朕的后宮了。”
聞言,眼角微顫,朱棣腳下一軟,撲通跪地,頷首道:“兒臣不敢,當年兒臣為情所困,才鬧出如此荒唐之事,父皇若覺得不妥,兒臣便不娶就是了?!?p> “皇兒懂事?!敝煸白叱鰰?,親自扶了他起身,寬慰的笑笑,說道:“其實于朕來說,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大臣們見了此事,頗有微詞,做父親的不想你被人詬病?!?p> 朱棣頷首笑笑,謝道:“多謝父皇,兒臣銘感于心?!?p> 好聽的話誰人都會說,對于燕王的猜忌和不滿,皇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妄想著燕王對自己感激涕零。
燕王是什么人物,他面上淡然,有些事,都記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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