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谷,只有花草香氣,蟲語蟬鳴,清風拂面。
一抹琴音劃過空谷,格外清靈,攝人心魂,朱棣循著那琴聲悠悠,腳下挪著步子,晃晃悠悠的往前行著。
合著悠揚的旋律,朱棣腦中閃過了一抹身影,是個彈琴的背影,頭上青絲一半挽髻于頂,一半松散披于肩頭,素色的紗衣被清風輕撫,回眸的剎那,是一張被陽光遮住的面龐,竟辨不清模樣。
苦笑著搖搖頭,這夢中的場景,總是如此模糊的。
正想時,腳下步子已經(jīng)站定,前面不遠是一處山洞,琴聲漸漸清晰,竟還合著飛瀑傾瀉的水聲,格外精妙。
洞中燃著篝火,瀑布水簾之前,一把古箏,一個出塵仙子一般的清冷背影,與夢中的那一個,似乎有些重疊了。
朱棣靜立于洞口,不錯眼睛的瞧著她,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霎時間,只覺嗓子癢癢的,朱棣掩著口鼻輕咳出聲。
琴聲戛然而止,徐童瀟身子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回眸,映著火光,整個面紗都染成了橙紅色,但見燕王好好的站著,不覺笑了。
眼中晶瑩微微閃爍,徐童瀟款步上前,輕頷首,輕語道:“公子醒啦。”
朱棣偏著頭,瞧著她,面上掛著輕笑,只看著也不語。
徐童瀟偷眼瞄了瞄他,見他只是笑,問道:“怎么了?”
“還裝。”朱棣終于繃不住笑意,嗤笑一聲,輕語道:“我知道是你,徐曉風?!?p> 徐童瀟聞言,不由得輕挑了挑眉頭,大眼睛眨呀眨的抬眸望著他,笑笑輕語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朱棣微微一笑,溫柔輕語道:“你忘啦,當年是我指點你來云南的,墓竹之后有座山谷,我知道,谷主是你,我知道,能拼上性命救我的是你,我也知道。”
徐童瀟嘿嘿一笑,素手隨意的擺了擺,說道:“別聽紫茜胡說了,你這點小傷,根本不算回事?!?p> “嘴硬吧?!敝扉Φp語,轉(zhuǎn)而抬眸看向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趕緊把你面上的輕紗撤了,看著別別扭扭的,真不知道你們山谷什么規(guī)矩,連侍女都帶著面紗。”
徐童瀟手輕抬,瀉下了輕紗一角,嘴角揚起一抹壞笑,蠻不講理的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我野云山谷人杰地靈,小姑娘一個個水靈的很,我很小心眼的,不想讓你瞧見比我長得漂亮的。”
朱棣挑挑眉,隨口道:“可是我覺得,辛夷比你漂亮啊?!?p> “辛夷?”徐童瀟沖口而出,隨后笑的花枝爛顫的,說道:“辛夷沒關(guān)系,她不喜歡男人,且生人勿近?!?p> 聞言,朱棣不由得一怔,繼而斂下眼眸,掩不住的笑意。
徐童瀟卻是掩了口鼻,打了個實實在在的大哈欠。
朱棣瞧著她,寵溺的笑笑,問道:“困了?”
徐童瀟撇著嘴抱怨道:“我說啊,您老人家舒舒服服睡足了這幾日,我可愣是沒敢合眼,一直……”
話說一半,徐童瀟慌忙掩住口鼻,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可憐巴巴的抬眼看著朱棣,輕聲道:“一直到現(xiàn)在,你可算是醒了,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p> 朱棣眼角微微一顫,繼而抿了抿唇,輕聲說道:“曉風,你拼了性命救我,還不眠不休的守著,我得怎么報答你啊?”
“我說過啦,無以回報不如你以身相許吧?!毙焱癁t說完這一句,眼瞧著朱棣困窘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輕拍拍他的肩膀,笑笑的說道:“傻子,我自己樂意的,誰要你報答了,呵呵我先去補個眠,有事你叫紫茜吧?!?p> 語畢,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愣是憋回了隨之而來的要打瞌睡的動作,快步往小院里行去。
朱棣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動,她說的是真的,他都知道。
或者,有些話,當成玩笑說出來,會比較不會太在意,畢竟說成玩笑,聽成玩笑。
入夜,一處破敗的荒院,隱匿于最角落的房子,亮著燈。
朱守謙與藍封嶠各站一邊,相互注視著,不知誰先開口。
藍封嶠偏了偏頭,虛瞪了一眼,冷聲說道:“王爺,您還真是聞風而至啊。”
朱守謙呵呵一笑,口中戲謔道:“我的人說,看見你帶著個姑娘進到這荒院來了,我就一時好奇,趕來瞧一瞧,有沒有什么不該看的?!?p> 藍封嶠空瞪了一眼,轉(zhuǎn)面向別側(cè),咂咂嘴說道:“我可不似王爺您那般風流,走到哪里都能留下風流韻事,供人傳頌?!?p> 供人傳頌幾個字,他故意加重了些,聽來是滿滿的諷刺。
朱守謙無奈的擺了擺手,轉(zhuǎn)而說道:“哎行行行,你也不必變著法的擠兌我,那你說,來人是誰?”
藍封嶠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哼一聲,說道:“來的是云霧,她說,燕王沒被困死在墓竹之林里,她出手焚身,卻被我?guī)熋镁认铝?,燕王啊,此番怕是命不該絕。”
朱守謙卻不驚訝,只是淡淡的開口,道:“那就要看你的了,你的地界你的師妹,也只有你有機會動手?!?p> 斂眸思忱了一番,藍封嶠冷冷低語,道:“很難了?!?p> “別謙虛了,你是可以的,我知道?!敝焓刂t仿若得到了上天恩賜一般,滿目的憧憬,道:“燕王傷重,如此大好的機會,定要將你我心頭的這根刺連根拔除?!?p> 話鋒突然一轉(zhuǎn),朱守謙嘴角揚起邪魅的笑容,說道:“人家溫夫人,費了多大的心血給我們制造機會,不就是要燕王一條人命嘛,總不能讓人家的期望也落了空吧?!?p> 聞及此,姚辛夷不由得心頭一驚,窗欞一動,房中兩人立即警覺,飛身沖出窗外,三人交手。
朱守謙一腳踹在姚辛夷腹部,直將她踹至藍封嶠面前,藍封嶠毫不猶豫一掌打在姚辛夷胸口,姚辛夷捂著胸口在地上打了個滾,于另一側(cè)站起身來。
面對兩人,逼近的腳步,姚辛夷冷眸斂下,素手撫于腰間,刷的抽出一條銀色長鞭,竭力往前一甩,銀閃閃的,看起來像一條緞帶,兩人彎身躲過。
長鞭揮出在前繞了一圈,妥妥帖帖的攙回姚辛夷的腰間,如一條絲帶一般,盤了兩圈。
趁著兩人未回神之時,姚辛夷跌跌撞撞跑出院去。
藍封嶠恍惚,那條銀色的如緞帶一樣的東西,好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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