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白衫面具,輕挽發(fā)絲,徐童瀟與平常的大家閨秀一樣優(yōu)雅大方,若說有何不同,便是慣有的警覺吧。
從靖江王府出來,一路行,便有人一路跟著,她清楚。
與姚辛夷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兩人轉(zhuǎn)入一處小巷子,來人也快步跟了上去。
轉(zhuǎn)過一個彎,徐童瀟突然出現(xiàn),死死地掐住來人的脖頸,冷冷的低吼道:“是誰讓你跟蹤我的,說?!?p> 話音落,徐童瀟手上用力,窒息之感霎時涌上那人心頭。
“我說,我說。”來人驚恐的高吼一聲:“是靖江王,他讓我跟著瀟云風(fēng)的?!?p> 徐童瀟斂了眼眸,緩緩松手,來人見她放松,掙脫了禁錮轉(zhuǎn)身欲跑,卻一頭撞進(jìn)了姚辛夷的懷中,一刀斃命。
將那人一扔,姚辛夷抬眸瞬間,卻見徐童瀟身后一人,小廝模樣,似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呆立著,腳下卻打著哆嗦,不敢近也不敢退。
手執(zhí)匕首,姚辛夷躍起一個飛身,將刀抵在他脖頸上。
小廝踉蹌著退了兩步,連忙搖了搖手,沖口而出,道:“別殺我別殺我,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等等辛夷?!毙焱癁t連忙制止,快步上前,拉回了姚辛夷的手,冷眸向小廝,問道:“你是何人?”
小廝長舒了一口氣,垂手而立,頷首輕語道:“徐小姐,家主人邀您莫愁湖邊相見。”
徐童瀟眼角微微一顫,試探著問道:“你家主人是……慕和郡主?”
那小廝咧嘴一笑,伸手請道:“是,徐小姐請?!?p> 徐童瀟抬步便行,錯身的瞬間,對姚辛夷使了個眼色。
姚辛夷暗暗點頭,一瓶無憂灌下,抹去了小廝的記憶。
莫愁湖邊,慕和郡主正于勝棋樓中,窗邊靜立,和著絲絲的暖陽,映照著她的側(cè)臉,顯出棱角,有種不可親近之感。
徐童瀟跨進(jìn)樓中,隨口問道:“郡主,你找我?”
劉清硯聞聲回頭,瞄了一眼她身后,并無他人,便問道:“我派去尋你的人呢?”
徐童瀟抬眸輕笑笑,淡語道:“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我抹去了他的記憶,讓人送他回徐府了。”
淡淡的一語,徐童瀟隨口一說,卻被芳華聽在耳中,她撫了撫身,說道:“主子,我先下去了?!?p> 淡眼瞧著芳華離開勝棋樓,徐童瀟肆意的往柱子上一靠,笑問道:“找我何事?”
劉清硯暗暗抬眸瞄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又低首,淡語道:“聽人說,你前些日子被下了應(yīng)天府大牢,我便差人去探了一探,請的來自然是好的,若是請不來,我就上街買些冥燭紙錢祭一祭你?!?p> 徐童瀟不由得嗤笑一聲,說道:“行了,我也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了,嘴硬?!?p> 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徐童瀟挺了個身站直,踱了兩步,故作神秘的說道:“不過,你這一關(guān)心,倒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p> 聞言,劉清硯眉頭輕蹙,不安涌上心頭,便問道:“什么意思?”
徐童瀟住了腳下步子,回轉(zhuǎn)頭來,直盯盯的看著劉清硯,低語道:“我要盡快離開藍(lán)家,你幫幫我吧?!?p> “你要回徐家?”劉清硯心狠狠的一墜,卻只得故作鎮(zhèn)定,又問道:“當(dāng)初你可是信誓旦旦說不要回徐家的,如今怎么又急著要回來了?”
徐童瀟輕嘆一口氣,轉(zhuǎn)而笑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我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我需要徐家三小姐的身份,我需要離開藍(lán)家,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p> “徐家與你的關(guān)系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怎么能幫你?”劉清硯嗤笑一聲,偏過頭往窗外望去,卻眼神有些飄忽。
徐童瀟突然雙手緊握,有些艱難的開口,語氣中是滿滿的乞求,道:“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只要一個身份,絕不連累徐家,也絕不讓你為難,好嗎?”
猝不及防的毒發(fā),心口一陣一陣的抽搐,痛到快窒息,每七日一次的毒發(fā),要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疼。
素手死死的攥著胸口,額上滿是細(xì)汗,嘴唇咬至充血,這是劉清硯回轉(zhuǎn)身時,見到她的樣子,一時間慌了心神。
手足無措的劉清硯,在徐童瀟搖搖欲倒之時,一把將她攬在懷中,緊緊的抱住,實在的感受到了徐童瀟渾身的顫抖。
許久之后,顫抖停止了,徐童瀟長舒了一口氣,兩人精神一下子放松了,癱坐在地上。
劉清硯眉頭蹙緊了,問道:“你怎么回事?”
徐童瀟素手輕抬,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細(xì)汗,虛弱的笑了笑,說道:“這是……過想要的生活的代價?!?p> “別說這些廢話,我問你怎么回事?”劉清硯打掉了徐童瀟的手,抽出腰間別著的絲絹,輕柔的為她擦拭。
如此自然的動作,霎時間溫暖了徐童瀟的心。
“不回徐家,便沒有解藥,我很快會死?!毙焱癁t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隱去了眼中晶瑩,笑笑說道:“說實話,我找你幫我,只因你與我一樣,我們在乎同一個人?!?p> “什么?”劉清硯素手微僵,緩緩的垂落身側(cè)。
徐童瀟抬眼看了看門口望出去的一方天空,輕聲說道:“曾有一個人,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救過我的命,而我……我拼了性命茍活至今,大事還未做,恩還未還,就這么死了,我不甘心。”
話語微微一頓,徐童瀟突然回轉(zhuǎn)頭,看向劉清硯,笑笑說道:“你心中清楚,我說的是哪一個人?!?p> 劉清硯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的確,是有這樣一個人的,那是除了徐家以外,她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了,而他要成的事太難,或者,他們是需要徐童瀟這樣一個盟友的。
劉清硯抬眸低語道:“可你已經(jīng)已沒有信物為由拒絕了你哥哥,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幫到你。”
徐童瀟說道:“信物我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可就算我有信物在手,要進(jìn)徐家也不容易,大哥跟大娘不會允許的?!?p> 劉清硯眼角微微一顫,說道:“我自有辦法?!?p> 徐童瀟挑了挑眉,問道:“什么辦法?”
劉清硯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說道:“這個你不必管,你只要記住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事,和你自己說過的話便是了?!?p> 語畢,劉清硯抬步便走,頭也不回,只朗聲道:“三日之內(nèi),自會有好消息?!?p> 徐童瀟眼瞧著她的背影,微微笑意暈開,她的確,需要一個這樣的盟友,一個在乎燕王,還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