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府,位于城正中,占地面積極廣,門前三座石橋,過了橋那將近兩人高的石獅子著實(shí)威風(fēng),蕭墻之長更是從這一頭根本望不到另一頭,只一府門便有將近二十幾個守衛(wèi),顯得整個王府莊嚴(yán)肅殺。
徐童瀟到此,見到這么大的王府,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細(xì)看了看那有如城門的地方,上方的紅木鑲金邊的匾額上,清清楚楚的寫著:蜀王府!
她暗暗的吞了口口水,以一種沒見過世面的神情,說道:“這……是皇宮吧?”
跟這蜀王府一比,京城燕王府簡直就是鬧著玩的一樣,原本以為打理打理還是能看一看的,今日見到這么宏偉的建筑,突然覺得,京城燕王府已經(jīng)沒有打理的必要了。
救人要緊,是她尚存的一絲理智對她的提醒,她整了整略有些褶皺的華麗衣裙,款款嬌柔的走到了蜀王府門前。
守衛(wèi)長刀一橫,道:“什么人?來蜀王府禁地做什么?”
徐童瀟端了端衣袖,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面上延開一抹友善的笑意,道:“我找你們家蜀王有要事相談?!?p> 那守衛(wèi)眉頭蹙緊,下意識將長刀攥了攥緊,問道:“有要事相談?不知你是哪位?倒是眼生的很。”
徐童瀟聞言一愣,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登時就來了說辭,哈哈一笑道:“啊哈哈,我確實(shí)沒有來蜀王府上做過客,你們沒見過我也情有可原?!?p> 守衛(wèi)警惕心起,嘴角微微抽動,冷聲說道:“我們家王爺從來不在府外會客,就算是諸位王爺們來蜀王府,也都要先寫信給我們王爺,待王爺回了信說可以了,這些人才能進(jìn)蜀王府大門,你……”
未待他把話說完,徐童瀟趕忙接話道:“我不是說了嘛,我沒來過蜀王府,我跟你們家王爺相識時,他在外游歷,都是我招待的他,這一次是他邀請我來這里玩的,難道這還能有假嗎?”
那守衛(wèi)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于是問道:“那你……有王爺手信嗎?”
徐童瀟暗暗一笑,從袖口中抽出一封書信,塞進(jìn)這守衛(wèi)的手中,頗傲嬌的說道:“那那那給,看仔細(xì)了這是不是你家王爺親筆所書?!?p> 她很慶幸,在來此之前先去找了李悅漪,這女人也是神了,她竟然算準(zhǔn)了自己會去找她,還提前仿好了蜀王的親筆手信。
那守衛(wèi)卻又將那手信塞還給她,且說道:“這不是寫著明日嘛,王爺現(xiàn)在不在府上,我們可不敢隨便放人入府,你明日再來吧,明日王爺就回來了?!?p> 徐童瀟不由得一驚,她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jié)尾,怎么還有這樣的事,王爺與人相約,不在府上可還行。
她抬眼看了看漸暗的天色,不悅的說道:“我說大哥,這都什么時辰了,天都快黑了,你家王爺還在外流連???”
那守衛(wèi)輕蔑的瞟了她一眼,冷語道:“我們王爺日理萬機(jī),豈是你這等市井小民可置喙的?!?p> 徐童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于是放軟了語氣,輕聲細(xì)語道:“今日跟明日還不都是一樣的,你看我一個女孩子家,這也沒個地方歇歇腳的,你就讓我進(jìn)去吧,隨便給我安排個地方睡一晚就行,我不挑?!?p> 她作勢上前,卻被那守衛(wèi)大刀逼退,那人道:“不行,咱家王爺未在府上,任何人不得入府拜訪,你趕緊走,要不然我讓人把你扔出去了?!?p> “行行行,走走走。”徐童瀟連連往后退了幾步,才轉(zhuǎn)了身,低低的抱怨一句:“這什么蜀王府,什么破規(guī)矩啊?!?p> 好漢不吃眼前虧,有求于人還不就得按別人的規(guī)矩來。
但徐童瀟是什么人,你說不讓她進(jìn)府她就不進(jìn)了嗎?正門行不通,還有后門,后門行不通,她還能翻墻,總之無論別人有多少規(guī)矩等著她,她都有奇招往上招呼。
翻墻入府這種事情根本難不倒她,難倒她的是這王府的富麗堂皇,樓閣林立,跟大氣恢弘。
她迷路,這種跨過一個殿宇,又到另一個殿宇,長得都一樣但匾額又不一樣,這種感覺讓她抓狂極了。
于是,當(dāng)她聽見一個褐色衣服的老婆子說蜀王明日才回時,果斷的選擇先離開這座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王府。
又怕不能第一時間見到蜀王,她就在王府大門一側(cè)的那棵樹上,蹲了一宿。
第二日晨,蜀王車架緩緩從遠(yuǎn)處行回來,行至門前,車夫勒馬,那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徐童瀟被那嘶鳴聲驚醒了,她扭動了一下酸疼的身體,用手去揉揉眼睛,往后一靠卻靠了個空,整個人往后仰著翻了下去,她下意識的用手勾住一個枝杈,將自己掛住。
只聽得咔的一聲,樹枝斷裂,徐童瀟順勢掉了下去,整個人摔在地上,摔得結(jié)實(shí),她唉呀唉呀的叫出聲。
此時朱椿正欲從車架上接過自己的王妃藍(lán)氏,聞聲看了過去,就見一女子摔得四仰八叉,不禁笑出聲,道:“這是誰家的女兒啊,怎的這般頑皮。”
藍(lán)氏才搭了蜀王的手,也被她吸引,轉(zhuǎn)頭看著她,不禁掩口低笑,良久才收了笑意,下了車。
徐童瀟連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土灰,就往王府門前跑過來,還一邊高聲喊道:“蜀王爺,我找你有要事相談?!?p> 門口的守衛(wèi)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來,不由得抱怨一句,道:“怎么又是你?。磕闶呛镒訂??住在樹上?”
徐童瀟沖他瞪了瞪大眼睛,冷聲說道:“我有正事要做呢,懶得理你。”
兩人的對話,讓朱椿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這是……”
那守衛(wèi)頗驚訝的轉(zhuǎn)頭向朱椿,驚呼出聲:“不是王爺?shù)呐笥褑??這位姑娘昨日便來過了,還有您的親筆手信呢?!?p> 至此,幾個人才算是正式照了面,徐童瀟對著朱椿打量了一番,是一個清逸俊朗的少年,端著袖子,一副乖巧文雅的模樣,站在他身側(cè)的女子是他的王妃,清秀文靜,卻又顯得落落大方。
兩人也正盯著她瞧,瞧著她一襲華服卻又有些蓬頭垢面的模樣,總覺得有些好笑,卻又強(qiáng)忍著不能笑出來。
徐童瀟將那封手信遞上前去,面色極凝重的說道:“燕王來了蜀中,出了事,被下了成都府大獄,我此番前來,是請王爺救命的?!?p> 藍(lán)氏聞言顯然一驚,轉(zhuǎn)面向朱椿,柔聲問道:“啊?四王兄來了?怎的未與王爺相約呢?”
朱椿盯著那手信細(xì)細(xì)看了看,隨手便給揉成了團(tuán),而后抬眸輕笑了笑,說道:“本王的確回了手信與一位好友相約,不過卻不是你,這封信,不是你的吧?!?p> “你果然是不信的?!毙焱癁t對于他的舉動也沒有多驚訝,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又將燕王令牌亮了出來,說道:“那么這個呢,這個你總該認(rèn)得吧?!?p> 朱椿眼角微顫,一把奪過那令牌,拿到眼前細(xì)看,并且用手搓了搓那令牌的質(zhì)地,驚訝抬眸,道:“燕王令牌?王兄的令牌從不離身的?!?p> 朱椿盯盯的看著她,冷聲問道:“你是何人?”
徐童瀟斂了面色,一字一頓道:“我是燕王夫人!”
燕王夫人,燕王有好幾位夫人,不知眼前這一位是哪一位,但燕王令牌絕不會有假,而這個在樹上蹲了一夜的女子,想必也不會只是為了撒一個謊的。
朱椿轉(zhuǎn)頭對藍(lán)氏道:“臻兒,先帶她入府安頓,我這就去一趟成都府衙。”
話音落,未等藍(lán)氏回應(yīng),蜀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卸了套車的馬,他一個躍起,飛身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