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待嫁,早于幾日前就得進宮來侯著,有郭寧妃的吩咐,太監(jiān)宮女們將凝香宮打理的井井有條,一應換上了新嫁娘的閨房規(guī)制。
徐童瀟一進院門,眼瞧著滿院的花,登時心情大好,進了臥房的們,郭寧妃遣走了所有人,包括近身侍候的流云跟辛夷。
郭寧妃落座于外塌,手臂很自然的往方桌上一放,冷聲低語道:“你要的本宮給了你,那本宮要的,你何時才肯給我?!?p> 徐童瀟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湊到她身側落座,隔著方桌,將茶杯往前一推,笑語道:“娘娘莫急,離我出嫁還有些時日呢,這期間,會發(fā)生什么事,可不是你我能預料的?!?p> 低眸瞧了一眼她送上來的茶水,郭寧妃伸手接過,卻只是接過,未飲,只涼聲問道:“此話何意?”
見她如此警惕,徐童瀟無奈的搖了搖頭,掩口一笑,壓低了聲音,語道:“世事無常,總有意外,不過您放心,有我在,充妃第一個逃不掉?!?p> 這話一出,郭寧妃只覺得心頭一顫,她幽幽抬起眼眸,勾了勾唇角,冷聲提醒道:“入了宮可不比在外頭,瀟夫人可不要口無遮攔啊?!?p> 徐童瀟斂眸笑了笑,隨即便起了身,立于階下,微微撫身,輕語道:“謝娘娘提醒,曉風記下了?!?p> 郭寧妃也不多留,說了自己該說的話便離開了,茶水未喝,她多精明,可怕徐童瀟下毒,第一個就除了自己。
有些人此前礙于寧妃在此,看望也好,挑釁也罷,都沒敢靠近,好不容易盼到寧妃離開了,本以為可以一觀瀟夫人的廬山真面目,卻又被她以各種理由擋在了門外。
“小姐……”姚辛夷前來回報,卻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童瀟給打斷了。
徐童瀟沒頭沒腦的趕人道:“誰來都不見,讓他出去。”
“怎么?連本王也不見了嗎?”朱棣說完了這一句,便跨步進了門。
聞言,徐童瀟慌忙轉過身來,直看向他身后的姚辛夷,大眼睛一瞪,似是詢問,姚辛夷只掩口低低一笑,示意了她一下,便出了門。
朱棣偏過頭來,面上掛著的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冷聲問道:“徐曉風,你有氣大可沖我來啊,跟一個小太監(jiān)鬧什么脾氣啊?!?p> 話語一頓,他一點一點貼近了徐童瀟的耳際,輕聲低語道:“本王還真就沒有那個能耐,洞房花燭夜也不來見?!?p> 聞言,徐童瀟心頭咯噔一下,登時把那個小太監(jiān)罵了好幾遍,卻面上陪著笑意,說道:“哎呦我的燕王殿下,您別跟我一般見識了,我那不是跟他鬧著玩呢嗎?”
“我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朱棣說著,手臂搭上了她的肩就往床邊行去,一邊說道:“第一天進宮不適應吧,本王今晚就在此留宿,陪你適應適應宮中生活?!?p> 他說著話,狹長的眼眸一轉,再一挑,魅惑至極,隨即手臂上一用力,將徐童瀟扔到了床上,自己便解開了衣服。
“哎哎哎?!毙焱癁t一個骨碌起了身,一把扯住了燕王的衣裳,兩邊往中間一對,抬眸笑嘻嘻的說道:“你我畢竟未行嫁娶之禮,這……若是傳進皇上的耳朵里,穢亂宮闈啊,罪名可不小,您不記得周驥跟溫涼了嗎?”
她素手又拍了拍朱棣的腰間,笑語道:“再說了,您這腰不是還未好嘛,悠著點才行啊?!?p> 朱棣握住她的手,緊貼在自己的腰間,略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本王的身子本王自己知道,現在你也可以知道了?!?p> 兩人正以一種曖昧的姿態(tài)站立,姚辛夷沖進門時便見這一幕,她干咳兩聲作為示意,頷首而立,道:“殿下,墨竹大人來了。”
朱棣這才松了手,自己撣了撣長袍,跨步出門,笑笑問道:“墨竹大人來此,可有何事?”
墨竹作了個揖。簡單的行了個禮,便直奔主題,道:“事關朝政,墨竹不敢妄言,還請燕殿下隨我一同御書房見駕吧。”
話音落,也沒多問,朱棣徑自出了院門,墨竹抬步欲走,徐童瀟連忙幾步趕上了前去,壓低了聲音,問道:“墨竹大人?燕王此去,可否有事?”
“無事?!蹦竦闹换亓藘蓚€字,加上一抹微笑。
徐童瀟才算停了步子,安心的長舒了一口氣,他說無事,就是說不是事關燕王的,那便最好。
第二日,無人打擾的寧靜,徐童瀟卻不能享受,她還有要事做,于是晨起用過早飯,她便帶了辛夷出門,于宮中四處打探洪柳氏的消息。
行至甬道,忽見前頭一人,衣冠周正,身穿朝服,文質彬彬的模樣,她一眼便認出是曹國公。
徐童瀟也不多,迎頭便走了過去,頷首施了一禮,笑語道:“曹國公有禮?!?p> 李景隆微微一愣,回神便回了一禮,只說道:“瀟夫人恭喜,終于如愿以償?!?p> 徐童瀟微微頷首,轉而問道:“多謝,不過,今日朝中可有大事發(fā)生,怎么你們下朝如此晚呢?我還以為這個時辰不會有人在這兒了?!?p> 李景隆也不隱瞞,將朝堂之上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他道:“今日朝堂之上唇槍舌戰(zhàn),商討的是徐家被冤一案,王弼受不住重刑招出了藍玉,加之齊王搜查的往來密信,坐實了二人罪名,終于真相大白,兩個逆臣將被問罪,皇上將此事全權交由燕王了。”
聽他說完了,徐童瀟挑了挑柳眉,卻也只是笑了笑。
李景隆確實蹙了蹙眉,問道:“你怎么一點也不驚訝?”
徐童瀟只淡淡的說道:“意料之中的事兒,有什么好驚訝的?!?p> 聞言,李景隆的眉頭一點一點舒緩,他道:“也是,燕王待你那般好,自會為你徐家之事傾盡心力,真相必清,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快?!?p> 徐童瀟笑笑說道:“此案不結,我這親事又如何結呢?”
這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李景隆還是覺得有些心痛,良久,他才能好好的問上一句:“你真的,想明白了?嫁給燕王,不可動搖心意了?”
徐童瀟斂了面上笑意,堅定到幾乎一字一頓,道:“無人無事,能動搖我的心意。”
“那好?!崩罹奥膽阎刑统鲥\盒,交到徐童瀟的手上,頷首說道:“告辭?!?p> 他轉身欲走,卻被徐童瀟從后叫住:“等一下!”
徐童瀟繞到他的身前,抬起眼眸對上他的眼睛,直問道:“我此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有沒有細想過?”
李景隆面色漸冷,低語道:“我自己的事情,無需你費心,瀟夫人珍重?!?p> 他說完這一句,越過徐童瀟便走了,徐童瀟沒有追去,她素手打開錦盒,只見那一縷青絲,緩緩揚起了嘴角。
甬道的朱漆大門后,朱璥昱將拳頭攥的緊緊的。
此后,徐童瀟到司珍司查看衣冠頭飾,跟老嬤嬤打聽,姚辛夷到司膳司看婚宴當天的食物,又跟老師傅打聽,結果一樣,似乎沒有一個人認識柳氏,所以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