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邊老馬,古樹開花,滿面桃林,一杯沉酒,一身灰色布衣,一間草屋。
布衣乃是一位老者,白色胡須掛與脖間,佝僂的身子端坐在草木之上,面向桃林,他閉著雙目,手指間掐動。
“古道沉淪,天地大變?!辈痪?,老者口中喃喃,眉間緊皺。
“老道兒,你又在低估什些?”
朱侍身著紫色華衣,長發(fā)給予后背,身姿矯健,一把奪過了地上的沉酒,一飲而盡。
“好酒!”
酒入喉,先是火辣,慢慢順著口入喉,像是燒起一條火龍侵入五臟,隨后化作溫流融進體內(nèi)。
“你這小兒,又來我這何許事也?”老者見著生龍活虎的少年,不怒反喜,就連眉間的皺紋些許消失。
“你這老道,有好酒不知與本公子些許,實乃大罪?!敝焓滩贿^癮,一個蹦身在老者身旁繞著圈,想要尋那沉酒。
望著四處跳竄,如猴子一般,身手十分敏捷的少年,老道卻是知道這少年體內(nèi)經(jīng)脈阻塞,修煉緩慢,不禁搖頭,眼中有一絲殺意浮現(xiàn)。
“老道,酒呢?”朱侍尋找半晌,又到草屋翻了許久,一身行頭亂糟糟的出來,毫無王府公子模樣。
“你這小兒,這酒豈能多喝?!?p> 老者眼中殺意消失,見著少年模樣,嘴角溢出笑容,拍了拍少年頭,讓得少年連連退后。
“你這老道,甚是小氣!”朱侍喃喃自語,端坐在老者身旁,也擺弄起姿勢。
老者假裝未曾聽見,隨后淡淡開口,目光深邃:“侍兒,聽聞,你落選了,心中可有遺憾?”
理了理身姿模樣,拍了拍紫衣雜灰,將其撫平,朱侍見著滿面桃林,頓了頓。
“經(jīng)脈繚亂阻塞,何來遺憾,要有,也只有絕望吧!”輕蔑嘴角,拾起落地的桃花,朱侍樣子有些落寞。
“小小年紀談何絕望二字,你莫是糊涂了,不就是錯失了一個機會罷了!”
“老道,進入洞天修煉王氣,領(lǐng)悟王道功法,歸來之時,便是地位與我父親一般,加官進爵,那是絕頂機會,我錯失了,便是錯失了!”朱侍年少,心中激昂,饒有盤龍在身,卻是沒有機會翱翔天地,怎能不遺憾。
“人生有時就如這桃花,花開,落地,但只要根基還在,桃樹依舊還會再開花!”
老者同樣與先前朱侍一般,枯瘦的手指拾起地上的一片桃花。
“老道你莫是糊涂了,我有毛病,有毛病啊,到如今我都不曾突破運氣境界,那氣海境仿佛就在眼前,但我卻觸摸不到。”朱侍懊惱,指了指自己。
“我當然知曉,但是莫忘了一代霸王沐成風,他身有頑疾,廢了一條臂膀,最后還不是成為一代霸王,傲世天下!”
“一代霸王,我怎能相提并論!”
“還有三十年前,號稱王朝第一天才的凌云子,三十年后已成一代王者,就連王公見到,皆要禮讓三分,但是他本身就是個廢體,別人為什么就能成王?”
“這些前人之事,并不是子烏虛有,經(jīng)脈阻塞而已,又不是不能修煉!”老道滔滔不絕,開導著朱侍,隨口便是當今梟雄之名。
“當今王者凌云子三十年前是個廢體?胡說八道。”朱侍面色不喜:“老道你莫以為我年少,就如此好忽悠,這凌云子乃是王朝百年第一天才,何來廢體一說!”
“侍兒,沒有努力過永遠不會知道結(jié)果如何,一切都在變化,雖命運不可變,但是人卻可以變。”老道撫著鄂下須發(fā),手間桃花落地。
“小子,王氣一道你已失去信心,恐怕再強求你也難成大事,不過老道我還有一法,你可聽我一言?”
老道卻是忽然鄭重道。
“你這釀酒的老道能有什么法子?!?p> 朱侍嘆氣。
“武道可有所聞?”
老道徐徐說道。
“武道?”
聞言,朱侍黯然的面色悄然變換。
武道,已武入道,百煉金身,不同與修煉王氣一般要容納天地元氣化為已用,存于體內(nèi)氣海。
武道,煉的是體,肉身即是氣海,煉的是肌肉,骨頭,五臟,甚至發(fā)絲等。
在王朝內(nèi),已武入道只有一人大成,乃是王朝的一位大將,守衛(wèi)邊疆,武道強悍,可睥睨王公。
但是修煉武道一脈,萬萬沒有修煉王氣一脈強悍,雖修煉大成,只手皆可可翻大山,河流,一念草木枯。
但是修煉武道實屬艱難,要想更上一境界,所需的痛苦,毅力,時間,精力皆是修煉王氣的幾倍,越高境界越是艱難,有的人可能僅僅止步氣海境。
王朝內(nèi)王氣修煉一途乃是眾生之路,根本無人修煉武道,不僅修煉難度大,沒個強大功底,難成大氣。
而且王朝內(nèi)修煉王氣功法千萬,最為至高的便是洞天所修煉的王氣。
但是武道功法,王朝內(nèi),甚至包括整個王朝,也只寥寥無幾,至高的功法怕是就連王上都不曾擁有。
不然,千年百年也不可能只出現(xiàn)一位已武入道大成的將軍。
“武道講究自身,修煉大成的人除了那位將軍,幾乎沒有,難成大道?!敝焓滩桓胰氲溃耸码y如登天,修煉王氣,他相信自己憑借時間積累能修煉到王公境界,可能需要幾十年,上百年。
但是修煉武道,他無一絲信心。
“迂腐,侍兒,你可曾真正了解過此道?!崩险邠u了搖頭,揮手間,二杯沉酒落與草地之上,穩(wěn)穩(wěn)當當,沒有絲毫滴落。
“兒時,在家中藏書閣曾閱過幾本武道功法,稍有了解!”朱侍拿起一杯沉酒,一飲而盡,火辣,隨后溫流滑入五臟,不禁夸贊此酒:“桃花釀的沉酒,味道醇厚,實屬好酒,可惜不能經(jīng)常品嘗,摳門至極,不過也唯獨這老頭這能飲到此酒!”
“恐怕你也沒見過那位守衛(wèi)邊疆的大將衛(wèi)則,雖是王府,也不過幾本雜書,難以知曉武道真正的根本?!崩险咧傅来髮⑿l(wèi)則,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后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粗布的塵土,走向木屋。
“你隨我來!”
“這老道兒在想些甚?”朱侍疑惑,難道這常年穿著布衣,種著桃林,住著木屋,不外出行走的老道是個武道高手?
但是冥冥之中,朱侍卻有種不自覺的跟隨老者,緩緩走向木屋。
木屋內(nèi),簡約至極,但是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只是有些雜亂。
“收拾收拾就好……不過你那桃花釀的沉酒到底藏在何處?”朱侍看著略有雜亂的內(nèi)飾,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口中輕聲細語。
“這酒沒三年釀一次,都快被你這小子喝完了,你要是答應跟我修煉武道,我就分你一半,可好?”老者瞇著眼看著朱侍,像是看著一件寶貝一樣,讓得朱侍渾身一個哆嗦。
“算了,我不要你這酒了!”朱侍回絕。
“待會你怕是會求著我修煉武道,到時這桃花釀的酒你可就沒份了,哈哈,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喝酒……”老道不在意少年的話語,轉(zhuǎn)身走向內(nèi)屋。
內(nèi)屋有間畫像掛與木屋墻上,畫的是山水天地,老道走到其前,將畫像取下,攤在書桌上。
“你拿此畫做甚?”朱侍不解,這畫平平無其,只是件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破畫。
老道在畫像一角,用枯木般的手指扣了扣,朱侍側(cè)目望去,一角打開,其內(nèi)還另有乾坤。
“這是?”
畫像上下分隔越來越大,其內(nèi)被老道剝出一張破舊的紙張,又好像一張皮,看樣子十分古老。
“一張毛皮?”
“這并只是一張毛皮,這是武道至高功法!”老道笑了笑,像是對待至寶一般的小心翼翼擦拭著毛皮。
朱侍難得見老道除了沉酒,還如此喜愛一件東西事,不禁重視,仔細觀察毛皮,卻發(fā)現(xiàn)其上一個字也沒有。
“放屁,連個字也沒有!”
“你這孩子,這可是老道我用盡一生保存下來的至寶,鼠目寸光!”老者胡須沖天,恨不得將少年抽皮拔骨嚇得少年連忙后退。
“可是真的沒字啊?!敝焓炭谥朽?。
“你這孩子,至寶,什么是至寶,豈能如同凡物一般,你過來!”老道搖了搖頭,將其古老的皮制紙張攤開,擺放完整。
“做甚?”朱侍上前,此時他已完全糊涂,根本搞不清這老道在搞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
“滴一滴血上去!”老道指了指皮制紙張。
“滴血?你要搞什么玩意,你直說行不,我不要你那酒還不行嗎……”朱侍一聽,更是不解,便是死命搖頭。
“叫你滴你就滴,完事你就明白了!”老道一把拉過朱侍,佝僂的身子,力氣卻內(nèi)斂十分強大。
朱侍不明白老道的意思,這老道帶他來了解真正的武之一道,可是為何要滴血在這毛皮之上?
“好……好吧!”但是為了了解老道所言真正的武道,朱侍只好勉強上前,只是滴一滴血而已。
老道手指一抹,朱侍指尖立刻浮現(xiàn)一滴血珠,血珠當即掉落在古老的毛皮之上。
“嘿嘿!”老道看到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過了一會,血珠奇異般的被古老毛皮吸收了進去,一道道的紋路在毛皮上浮現(xiàn),還有一股傲人的氣息出現(xiàn)。
“這……武道至高功法?”朱侍見著,不禁震驚,這氣息絕對錯不了,比之他父親的功法氣息還要猛烈。
突然,一股奇怪的眩暈感浮現(xiàn),朱侍腦子像是被侵入了,疼痛襲來,像是撕裂,又像是要爆炸一般。
只是一瞬間的事,朱侍便是清醒了過來。
但是身處之地卻是萬丈深淵,無邊無際的黑點,還有驚天氣息相交,處處都是爆炸聲。
“這是何地?”
一道巨大的鐵劍散發(fā)著恐怖的氣息從天而降,那氣息壓制著朱侍仿佛要窒息,全身不能動彈。
“一把大劍……”
無邊無際的黑點,仔細看去竟是成千上百萬的修煉者。
他們刀劍相加,劈開大地,有些拳頭轟出,天空裂開。
“是修煉者……”
“這是……戰(zhàn)爭?”
“這些人身上都蘊含恐怖的氣息,這是什么地方?”朱侍面色驚恐。
“老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