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柳鎮(zhèn)
午后,柳鎮(zhèn)的東頭,太陽暖暖地照著,一個鋪子外面,三五個人正圍在一起閑聊,一邊又心照不宣地拿眼睛瞄著那條土路。
土路蜿蜒著,一直延伸向遠(yuǎn)方,那里通往密林。
遠(yuǎn)遠(yuǎn)地,有一個黑點(diǎn)出現(xiàn),就有人站起來,手搭涼棚望去。
漸漸近了,看清是一個小丫頭。
大約十來歲,頭發(fā)全攏在腦后扎了,簡單編成一條辮子,束在身后。一身花布衣衫,衣擺上沾著不少泥污。
她后背是一個半人高的大竹簍,上面蓋著一塊草墊子,正緩步走來。
原在一邊閑聊的幾人見了,立時就有人探出去頭,想瞧一瞧竹筐里有什么新鮮物事,剛一靠近,就忙退后。
一條渾身漆黑的大黑狗忽地從身后撲了出來,嗞了一下牙,白森森的牙齒雪亮。
那人忙不迭地后退,慌亂間卻是撞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尷尬地笑一笑。
周圍的人笑了一陣,卻是早已自動讓開一條道,好讓那條龐大的黑狗走過去。
眼瞅著這一人一狗穿過他們面前,往街盡頭一間鋪子而去。
幾人悻悻地退回,依舊坐回去,再次往那條路上望去。
這條碩大的黑狗,體型這么大的,極其難得,看著它兇惡的樣子,許多人都打消了念頭。
尤其是它腹部有一條很長的疤痕,一直從脖頸蜿蜒到腹部一側(cè),看著很是猙獰。
這條街上共有十?dāng)?shù)家鋪子,從街頭一直綿延到街尾。
都做著同一種生意。
此處地臨云霧山腳下,綿延近千里,云深林密。
誰也不知道那林子里頭具體有什么,反正是稀奇古怪的都有。有那進(jìn)山的人進(jìn)里頭獵得那山雞野兔、各種野物之類的來這里交換。也有獵得其它東西的,例如李惜此次筐里就背了兩只狐貍。
紅褐色的狐貍毛,毛色漂亮,這剛出了冬的狐貍毛尤其厚密。
年老的掌柜瞇眼,仔細(xì)翻看,見頸下兩個小洞,其余完好無損,手一撥,兩只狐貍就落入身下一個竹筐內(nèi)。
他彎腰,從柜臺下一個抽屜里掏出一個灰布包來,摸了一會,數(shù)了六塊靈石往柜面上推去。
“劉掌柜,怎的少了二塊?”
李惜伸手捂住那6塊靈石一把掃進(jìn)袋子,一邊問。
“近來生意不好做。”
劉掌柜慢條斯理地,眼皮不抬。
李惜不再爭辯。
這劉老實名字叫老實,卻并不老實。上回說好一張皮子4塊靈石,今兒又變了。
無法,這條街鋪子是不少,可是只有這劉老實這兒有足夠的木靈石。
這是獨(dú)一家生意。
她默默轉(zhuǎn)身,顛一顛已空的竹筐,往外走去。
依舊從老路走回,慢慢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她一路向上爬,一直到了鎮(zhèn)子?xùn)|頭,大黑狗??地在前引路,很快到了一處院子,李惜開了門,它搶著躥了進(jìn)去。
李惜先卸下筐子。
這才幾步進(jìn)屋,伸手在墻角一個缸里舀了一勺水,猛喝了一氣。
喝得領(lǐng)子都濕了,這才抹了一下嘴,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側(cè)耳聽了聽,隔壁沒動靜,估摸著張婆子還未回來。這才關(guān)了門,進(jìn)了里屋。
她一進(jìn)去,一只老鼠哧溜一聲,也躥了出來,飛快跳到地上。
李惜貓腰,從木板床下拖出一個土罐子來,端到桌子上,把方才的6塊靈石放了進(jìn)去,搖了搖,這才又重新放回去。
上面重新加蓋好木板,又加了一道幻符。
無法,她沒有儲物袋,靈石什么的,只能暫且先存放在這里。
里頭一共有三個壇子。
一個儲物袋至少要500多靈石,她消費(fèi)不起。
這才轉(zhuǎn)身出去,從竹筐里掏出一只野兔子,三兩下剝了皮,一旁的大黑狗一直盯著她看,見她把內(nèi)臟一掏,就“嗖”地一下躥高,準(zhǔn)確地叼了去,跑到一邊就大口嚼了起來,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李惜看了它一眼。
她在萬家莊守了十幾日,沒有見到萬家人,卻等來了唐家人。
他們氣勢洶洶,結(jié)隊而來,把萬家翻了個底朝天。
里里外外,都沒放過。
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末了,又派了人守在那里。
李惜早在唐家人進(jìn)來的時候,就抱了黑曜躲到了后山。
黑曜是李惜當(dāng)日從翠云?出來時,發(fā)現(xiàn)的。
就在老爺子的院子里,奄奄一息。半個肚皮翻開,腸子都流了出來。也不知怎的,鉆到了那假山下。
是白恩發(fā)現(xiàn)了它。
李惜跑過去,以為死了。
她蹲在那里,刺鼻的腥味撲過來。
白恩“吱吱“叫了兩聲,忽然就跳到血糊糊的狗頭上,對著耷拉的狗耳朵就是一口。
原本緊閉的狗眼忽然就睜開了,黑幽幽地,閃著兇光.....
它確實傷得很重,李惜把它抱到了住處。
它肚子上的傷口一直從脖子下貫穿到后腿根,整幅腸子都溜出來半掛。
李惜就把它塞回去,用針線給它粗粗縫合了,眼看著它很快愈合,不得不驚嘆這靈獸的愈合能力。
萬丹陽他們是死還是活?李惜無從知道,
整個莊子成了空莊子。
萬家莊是待不下去了,唐家似乎不死心,一直派了人來察看。
李惜只能離開。
當(dāng)日的事,恐怕只有黑曜知曉。
可惜,它不能說話。
并且,它和萬丹陽解除了契約,這是白恩說的。
“是被強(qiáng)行解除的,所以,靈獸感應(yīng)不到主人的去處。”
......
“咯吱咯吱!”
瘆人的咀嚼聲還在響,李惜抽抽嘴角,還是有些不習(xí)慣。
一旁的白恩看著黑曜那血腥的吃相,轉(zhuǎn)過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李惜。
見她飛快地把肉切成一塊一塊,扔在鍋里煮了起來。
白恩靜靜地趴在一旁,等著。
李惜洗干凈手,就不管他們兩個,自己仍舊進(jìn)了屋子,攤開桌子上的符紙,開始調(diào)墨。
這些材料是從萬重俊的房間里搜羅出來的,還有她自己先前用的,全部都帶了出來。
她背了一籮筐的東西,下了山。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跋涉,到了這個柳鎮(zhèn),這里隸屬平溪界,同屬北洲,離開萬家莊子已有好幾百里。
李惜住了下來,因為它靠近碧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