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女修忽喝問。
李惜早按住了黑曜,幾人起身。
林子里陸續(xù)鉆出人來,是三個男修士。
見了他們幾個,就眼睛一亮,徑直過來。
一番寒暄,三人也就坐下,分吃起架子上的烤肉,一邊大致說了說這兩日的情況,都是小心翼翼,言語之間多有試探。
李惜垂眉,慢慢地喝著水,認真地聽他們講話。
黑曜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們,原就潛在幾丈之外,她安撫住了。
如果女修沒有出聲的話,估計不會現(xiàn)身.....
入夜,眾人閉目。
一棵枯干的大樹,李惜背靠著,樹上是楊老頭。
李惜的手插在黑曜濃密的頸毛里,閉著眼,悄無聲息。
漆黑的夜,黑曜的眸子發(fā)亮。
不遠處,模糊的幾個身影或靠或坐。
天快亮了。
正是好睡的時候,一片寂靜,連原本打坐的幾個人也漸漸放松了身子。
一片白霧,漸漸彌漫開來,充斥著林間,悄無聲息。
李惜被黑曜的尾巴掃醒。
她看著對面那片白霧,睜大了眼睛。
眼見那白霧漸濃,樹下,二人依舊熟睡。
黑曜伸了腦袋,它的耳朵警惕地豎著。
它有些不安。
李惜摸了摸它的頭,輕柔地,它轉(zhuǎn)頭,看看李惜,喉嚨里“嗚”了一下,站了起來。
“走!”
頭頂,老楊頭嘶啞的聲音響起,原來他也醒了。
......
眼見那二人正面目扭曲地伸手嘶叫,臉上表情奇形怪狀,好像是被什么給纏上來一樣,偏偏是沒有聲音發(fā)出。
空氣當中似乎有輕微的“嘶嘶”聲,細聽又沒有了。
李惜摸著胸口,慢慢地往后退。
周圍的闊葉草都動了起來,一波又一波。好像被風吹過一般,抖動不止。
身后有粗重的呼吸聲,是一個黑臉男修,他一臉驚魂未定,方才他本在樹上,發(fā)現(xiàn)不對,匆忙間就跳到了這邊。
還有那個女修和他的同伴,也正圍攏過來,齊聚在身后,看著對面的兩人,同樣一臉的震驚,各人都亮出了兵刃,面面相覷,卻是沒有一人過去。
眼見那二人正被拖著往草叢中去。
李惜手中一張冰刺符,終于出手。
一陣悶響,猶如擊在破棉絮上,冰刺紛紛落地,掙扎的人似乎停滯了一瞬.....
一個男修掙脫,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眾人來不及欣喜,就見草葉翻滾,更加迅猛,二人瞬間卷了進去。
周圍的闊葉草,連綿,此時正灼灼發(fā)亮,綠得逼人。
幾人喘著粗氣,眼里都有著驚懼。
李惜又掏出了一張符,正欲再扔。
手被人抓住。
是老楊頭。
老楊頭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此刻神情凝重,他微搖頭。
李惜還是扔出了那張冰球符,碩大的冰球砸出,落在地上,闊葉草上,“乒乒乓乓”,一地狼藉,草葉翻動,卻是入不得里頭半分。
一直持續(xù)了半柱香的時間,那處復(fù)歸平靜,那二人已不見。
闊葉草仍舊在那里,密密地。
“走!”
老楊頭啞聲,直接轉(zhuǎn)頭奔了出去。
“黑曜!”
李惜叫了一聲,黑曜一個騰身躍起,躥了出去,葉子嘩嘩嘩地,向兩旁分開,又合攏。
李惜跟了上去,腳下發(fā)虛,只是機械地邁著步子。再度碰到那些草葉子,她腿禁不住發(fā)顫。
那是什么東西?
能殺人于無形?被困的人竟然沒有絲毫反抗力。
幾人一陣急走。
一直到了空曠處,才停下來。
幾人靠著樹干喘氣。
一時沒有人說話。
良久,有人才開口:“你們說,那是什么東西?”
黑臉男修一臉心有余悸,那二個修士,他們一路結(jié)伴,他們的能力都不差,每一個都是煉氣后期的修士,此番能進林子都是沖著這筑基丹而來。
方才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就那樣沒了。
“我想,是不是什么妖物?這里可是云霧森林?!?p>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是那個胖子,他摸了一臉的油汗,方才一陣跑,他是走得最快的。
老楊頭看著不約而同盯著他的幾人,搖頭。
入夜,幾人商量了一下,派出兩人警戒。
其余幾人也是各朝一個方向,坐下,閉目調(diào)息。
好在這里靈氣倒是充足。
李惜坐在一邊,因為她修為最低,就坐在場子中間。
她正凝神。
默默地在心中畫畫,身邊站著黑曜,豎著耳朵,眼睛黑亮,警惕地盯著四周。
畫了一會,她搖頭,集中不了心神。
白日那一幕太驚悚。
一夜無話。
第三日,李惜瞧了瞧不遠的那四人,看著老楊頭。
他們四人不遠不近地跟著,已經(jīng)兩天了。
平三姑三人,還有那個黑臉男修。
本該分道揚鑣了,可是.......
甩都甩不掉。
身后,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加快腳步。
那個女修目光閃爍。
想到那鋪天蓋地綠葉,密密匝匝,她從打坐中醒來,漸漸迷糊,動彈不得,滿心絕望,以為她也要和那二人一樣,被吞沒了。
卻是忽然一松。
原是李惜他們醒來了。
眼見那霧氣到了李惜他們那里就漸漸地避開,往另外一邊去了。
她忙往李惜那里跑去......
跟緊她們。
女修平三姑打定主意。
老楊頭也看看身后緊跟的四人,想了想,繼續(xù)往前走。
六個人繼續(xù)在林子里走著。
第8日。
“依蘭花在哪里?”
終于耐不住,三人中的瘦子先開口,他看看前面的兩人,一老一少,慢吞吞走著。
“我說,這樣跟著,還找不找依蘭花了?”
他有些不耐煩。
“跟著他們?!?p> 平三姑說。
她停住,瞇眼看著前面的李惜,見她正低頭撥開面前的樹枝,歪著身子走過去。
“她們有古怪!”
“你老是這樣說,我就是沒有瞧出來,我說平三姑,你莫不是看走了眼?”
另一個胖子低聲,一邊靠近。瞧一眼,幾步外一直不遠不近跟著他們的黑臉漢子。
那日,平三姑說她瞧見了那個姓吳的儲物袋,所以,他們才一路跟著。
這一老一少,老的還罷了,這個小丫頭才十來歲,一個剛?cè)霟挌馄诘难绢^,她要什么筑基丹?
“她們身上定有什么東西,你不是也說,那日那個霧氣到了她們身邊就不動了?這可不是我一人瞧見的?!?p> 對方登時沒了言語。
那日,他們確實看到那霧氣也向他們飄來,卻是到了他們這邊就漸漸地避開,飄散了。
幾人自然知道,這兩人身上定是有什么東西。
只是,那只大黑狗,可是一只四階的妖獸,就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遠遠地跟著這兩人,不時地又瞧見幾具死尸。
他們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只是這樣走了多日,已是不耐煩,這依蘭花一點蹤跡都無,到哪里去找?
也不知是否有人先尋到了?
這林子里詭異得很.......
耐心漸失,但是這里只有這個平三姑見過真正的依蘭花,自然,他們都得跟著她走。
前面有水流聲傳來,他們停了下來。
“撲通”一聲,黑曜早撲進水里,一個猛子潛到底,又呼一下鉆出來,使勁甩著身上的毛。
老楊頭和李惜尋了地方坐了下來。
走了這么多日,終于見到一條溪水,幾人都趟進了水里,捧了水洗了一通。
那個女修尤其,她脫了鞋子,赤腳踩進去,好好地洗了一通。
李惜也是,她痛快地洗了臉和脖子,渾身清爽。
然后,手一拍,一只老鼠爬了出來,也跳進了水里,愜意地游了一個圈。
平三姑一直冷眼瞧著,見是一只老鼠,就轉(zhuǎn)過了臉。
“應(yīng)該快了。”
她輕聲對一旁的瘦子說。
這里有水,而且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七星草,該是這附近了。
看著幾人不再緊緊跟著,老楊頭看了李惜一眼,李惜會意。
各自散開,在附近搜索了起來。
這里長著許多蘭草,有些開著花。
稀稀落落的,一直延伸過去。
平三姑慢慢地走著,狀似散步,逐漸走遠。
另兩人也散了開去,往一旁走。
似乎都低頭翻尋,不再關(guān)注他們。
李惜在老楊頭的示意下,兩人忽然往另一邊走去,漸走遠,消失在樹叢中。
只剩下平三姑三人,那個黑臉漢子。
平三姑立刻向那邊山崖奔去。
她站在山崖上,身后草叢嘩嘩響。
那兩人氣喘吁吁地奔了上來。
山坳下,一片濃綠。
一株淺綠色的蘭花迎風搖曳,花朵碩大,四片花瓣半開,蜷著,像小兒的拳頭。
“依蘭花!”
女修掩住嘴。
“什么?”
幾人都盯著女修。
“平三姑,你沒有弄錯?這怎么是綠色的?”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平三姑急回頭,見身后赫然站著老楊頭三人。
李惜也是疑惑。
不是說依蘭花是藍色或者白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