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風(fēng),大漠的天空還是很晴,在太陽的照射下溫度上升的很快。
即使這樣樣薛琪還是嚴嚴實實裹著一層紗巾,只露出自己兩個眼睛,他不想被大漠上的風(fēng)沙刮成一個黑臉婆。
李默看著他笑道:“你裹得太嚴實,我?guī)缀跽J不出你?!?p> 薛琪故意瞪著他道:“你最好不要跟錯人?!?p> 李默道:“你率領(lǐng)了一支商隊之后果然變得很威風(fēng),你現(xiàn)在好像真的變成了我的師傅?”
薛琪昂起頭,“所以你現(xiàn)在最好聽師傅的話?!?p> “你們兩個一點都不像師傅和徒弟?!贝蠛有ξ乜粗麄儌z。
薛琪看著大胡子,“你最好不要打哈哈,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
大胡子道:“我方才檢查了一下干糧和淡水,如果沒有遇上沙暴的話,我們最多五天便可抵達樓蘭,只等二小姐一聲令下,我們就出發(fā)?!?p> 薛琪道:“好,至少有你在的話我們會很安全,我們出發(fā)吧?!闭f完,薛琪拍馬走向了城門。
李默有點奇怪,“她為什么那么說?你難道還有其他的本事?你難道也是保鏢?”
大胡子笑了,“至少一路上有個人可以給你酒喝,這難道不好?”
“當(dāng)然好?!?p> “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想你們這種讀書人真的很不錯,用行書寫的一首詩就可以買到十五兩銀子,只可惜,我讀的書的確有點少?!?p> 李默說道:“你是知道我的名字后,才要我送給你我寫的詩,我在長安的時候是不過是個后起之秀,你居然可以拿我的詩賣出那么好的價錢,你的確是一個生意人?!?p> 大胡子開口道:“李探花的詩當(dāng)時名動長安,一時洛陽紙貴,我當(dāng)然聽說過,這一路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我相信你的筆一定不會閑下來的?!?p> 李默心想:這個大胡子居然知道朝廷的殿試的三甲,他果然不僅僅是一個向?qū)А?p> 李默道:“我也認為是這樣?!?p> 商隊在遞交出關(guān)文牒后,就走出了陽關(guān)城門,在大門面前的是一片大漠,遠離城郭后,這里的風(fēng)沙更大,黃沙在沙梁上不停的奔騰移走,李默只是覺得自己連眼睛都睜不開,他才知道薛琪那樣做其實是最好的法子,他也蒙上了一層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駱駝在翻越沙丘的時候留下深深的腳印,李默看著前方土黃色的天際線,他覺得這里極易失去方向,他雖然飽讀詩書,學(xué)富五車,但是他現(xiàn)在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看著商隊最前面的向?qū)?,他才發(fā)現(xiàn)在這個大漠里行走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默突然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陽關(guān),在這片大漠,陽關(guān)的城樓顯得是那么的渺小,他可以看到陽關(guān)城樓上迎著風(fēng)沙擺動著的大唐旗幟。
李默現(xiàn)在忽然想起了王維的一首詩:
《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
沙漠上的夜晚是一個迷人的夜晚,天上的星星看起來明亮清晰,李默覺得這些星星離自己好近。
翻過一個比較高的山丘后,前方的地勢變得很平坦,往前走,地質(zhì)由沙漠變成了碎石,前方是一個很小的平原。
李默忽然道:“我覺得這個地形很奇怪,你不覺得嗎?”
大胡子看了他一眼,“我當(dāng)然不奇怪,你肯定是在奇怪這里為什么會沒有碎石?”
“沒錯,為什么?”
大胡子解釋道:“這里以前是一個河床,這個小洼地是由河流沖積形成的。”
李默有點不解,“你是說這里還有河?”
“這里為什么不能有河,人們?yōu)榱松?,有時候也會開鑿出一條河?!?p> “你是說這些河是人工挖掘的?”
“沒錯?!?p> “他們是什么人?”
“樓蘭人?!?p> “這里已經(jīng)接近樓蘭?”
“是的,離前面不遠就是樓蘭城?!?p> 商隊在一處地勢比較平坦的地方駐扎了下來,在安置好駱駝后,商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燃起了篝火,有幾個人在外圍負責(zé)著警戒,他們手里都拿著武器,有的人拿著長劍,有的人拿著橫刀。
這五個人組織商隊圍成了一個圓形,將貴重的貨物以及飲水食物放置在中央,將其他貨物放置在最外圍,他們也很好的利用了駱駝,他們將駱駝指引到不同的位置,在這個圓形的營地中間剛好形成了一個米字形的通道,一旦發(fā)生特殊狀況,這個圓形里面的每一個人,前后左右都能顧及。
大胡子也在著五個人當(dāng)中,他的手里拿著劍并且不停的指手畫腳,好像一直在布置著什么,不一會兒另外四個人分別去了四個方向。
李默猜的沒錯,這四個人分別去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大胡子走了過來,他的手里拿著長劍。
李默道:“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拿劍?!?p> “這附近經(jīng)常很不安全,拿劍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們要隨時保持警惕?!?p> “這附近的強盜難道也很多?”
“這個地方的吐蕃強盜不僅很多,而且還很殘忍?!?p> 李默皺眉道:“希望我們最好不要遇到這樣的事情,你能不能也給我一把劍?”
“你只不過是一個書生,你會用劍?”
“我當(dāng)然會,我有五年時間來練習(xí)劍術(shù),并且我的老師還是一位劍術(shù)名家?!?p> “一定有人說你的劍術(shù)舞起來的話很好看?”
李默挺起了胸,“是有人說過。”
“你知不知道別人為什么會那么說?因為你學(xué)的那套劍法是用來看的?!?p> 李默頓時明白了大胡子的意思,他苦笑道:“我只想告訴你,我也會用劍?!?p> 大胡子大笑道:“我也只想告訴你,我也會寫詩?!?p> 李默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李默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敢打賭薛家二小姐現(xiàn)在一定在吃好東西,我知道她帶了很多的牛肉干?!?p> “那她為什么還不過來給你?!?p> 李默笑道:“我不跟他要,她當(dāng)然不會給我?!?p> 李默剛站起來準備去找薛琪,薛琪就負著手昂著頭走了過來,眉眼微微下垂,“你們兩個人難道這么懶,難道沒有人生火?”
李默道:“我們準備填飽肚子后再去生火,我知道你有很多好吃的?!?p> “你想吃?”
“想極了,我想那個牛肉干的味道應(yīng)該不錯?!?p> “我為什么會給你?”
“你當(dāng)然會給我,因為我剛好寫了一首?!?p> 薛琪微笑道:“那你的詩呢?”
“我準備念給你聽,正好你現(xiàn)在過來了?!?p> “既然大家都停下了,你念給我們聽吧?!?p> “好?!?p> 《月》
呼為玉盤白云端,瑤臺有鏡懸天邊。
嫦娥離別飛天去,琥珀光里有惜戀。
玉兔搗藥常相伴,吳剛伐桂一心念。
箭神九羽天下清,終古銀光嘆千年。
李默這首詩念的聲音很大,他看著遠方的星辰,似乎又變得多情了起來,周圍的人都轉(zhuǎn)身看著他,他手舞足蹈,他站在星空下,身材顯得筆直,這首詩就像是故鄉(xiāng)帶著柳葉清香的微風(fēng)一樣,人們紛紛頭抬頭向東方望去,那里只有一片星辰。
大胡子笑道:“憑這首詩,我可以給你一壺古城燒?!?p> 李默的樣子看起來很興奮,“如果再有點肉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p> 薛琪瞪著李默,嗔道:“你果真是個豬八戒?!贝蠛有α诵?,從包袱重拿出來一包牛肉干。
三個人坐在篝火旁邊,李默吃了一塊牛肉干,說道:“大胡子,我們還有多遠才能到樓蘭?!?p> “不遠了,明天我們就能到那里?!?p> 李默道:“在漢朝的時候,漢武帝為了保證絲路的暢通,大漢和匈奴一直在爭取這個國家,現(xiàn)在終于屬于我們大唐了?!崩钅瑔柕溃骸澳抢锸且粋€什么樣的地方?”
大胡子喝了一口古城燒,緩緩道:“那里的月亮很明亮,城內(nèi)佛塔高聳?!?p> “那里的信奉的是佛教?”
“不錯,佛教是從天竺通過西域傳到中原的,樓蘭的佛教有與中原有很大的不同?!?p> 此時在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陣短促的呼嘯,大胡子眉眼一動,突然站了起來,緊緊握著手里的劍,他看著遠方,表情變得很嚴肅。
薛琪看著大胡子的舉動,顯得不安了起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怎么了,你聽到了什么?”
李默已經(jīng)豎起了耳朵認真的聽了起來,他知道大胡子絕不會無緣無故的站起來,“好像是口哨的聲音?!?p> 突然又一聲尖銳的哨聲,幾十條黑影從山丘上跳了出來,他們蒙著黑色的紗巾,穿著皮靴,手里拿著彎刀。
彎刀已經(jīng)出鞘,閃著寒光。
大胡子立刻吼了一聲,李默和薛琪嚇了一跳,東南西北四個角上的人早已經(jīng)站了起來,已經(jīng)有幾十條人影從營地里穿了出來,他們有的人拿著劍,有的人拿著刀,他們的動作很快。
大胡子道:“是吐蕃強盜,我們這一次有麻煩了?!贝蠛永事暫暗溃骸八腥藝梢粋€圈,向中心收縮?!?p> 吐蕃人已經(jīng)奔下了山丘,有幾匹馬已經(jīng)站在了山丘上面。
這時有三個大漢趕了過來,來到了薛琪身邊,“二小姐,這里比較危險,我們先到后面躲一躲?!?p> 薛琪道:“好,你們和大胡子他們負責(zé)防守?!?p> 李默道:“給我一把劍?!?p> 大胡子好像根本沒有聽李默說的話,說道:“你們都躲到駱駝后面去,沒有我的口令,你們最好不要出來?!?p> 李默繼續(xù)說道:“我告訴過你我會用劍,一個會劍的人拿一把劍總比躲到后面要好。”
吐蕃人已經(jīng)奔了過來,大胡子已經(jīng)握住了刀柄,“那只駱駝的背囊里有一把劍?!?p> 幾十條黑影已經(jīng)從營地里來到了外圍,營地開始向中心收縮,有些商人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他們站在營地外圍的第一層,在這幾個人的指揮下,商隊在面對吐蕃人的時候有條不紊,并且分工明確,李默看到有十幾個人拿著弓弩,來到了營地的第三道防線,他們的箭已經(jīng)對準了迎面飛奔過來的吐蕃人。
吐蕃人沖進營地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幾只強弓硬弩射的飛了出去,雖然是在黑暗中,但是在微弱的星光下,李默還是看到了血花。
李默的手里已經(jīng)緊緊的握住了劍,他下意識的擋在薛琪的身前,他緊盯著前方的戰(zhàn)況,呼吸顯得很急促。
他以前也練過劍,在他以前的想象里,他的劍是用來征戰(zhàn)的,用來建功立業(yè)的,而現(xiàn)在他看到的是,這些人用劍在拼命的刺殺。
這些吐蕃人如此野蠻,野蠻的就像是吃人的野獸。
薛琪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臂,“你看不看得清這些吐蕃人到底有多少人?”薛琪說話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fā)抖。
李默搖了搖頭,“我看不清楚他們有多少人,他們拼命的向我們的營地進攻,我現(xiàn)在至少看到有五個人倒了下去?!?p> “大胡子呢?你看見他了嗎?”
“我看不見?!?p> “只要有他在,我們一定能對付這些吐蕃人?!?p> “你為什么這么說,難道他是一個用劍的高手?”
“他本來就是沙漠里的一匹狼,這就是他跟隨商隊一起來的原因?!?p> “徒弟保護師傅,看來這次我真的變成了你的徒弟?!崩钅剡^頭看著薛琪,過了很久才說道:“我第一次這么近的看著你,我發(fā)現(xiàn)了在你的臉上還有一個痣?!?p> 薛琪沒想到李默在這個時候居然會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她愣了半晌,在李默的腰間狠狠地推了一把,“現(xiàn)在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李默笑道:“我又沒說你難看,你沒必要生氣?!?p> 李默收住了笑,“我剛才看見大胡子,他向后邊走了過去?!?p> 薛琪聽李默這么一說,抬起頭向后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