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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劍往事

第八章 魁首

奕劍往事 凌落紅豆 2238 2018-04-16 14:58:34

  聲勢浩大的金陵會武,最終雷聲大雨點小的結(jié)束了。論起此事,江湖人無一不嘖嘖稱奇,究其緣由,武當少林等各大派畢竟是江湖上赫赫威名數(shù)百年的門派,無意沽名釣譽。然而,第一樓樓主少年成名,武功修為早已在江湖之中幾無敵手,此次會武自他手下印月閣閣主勞裕詩落敗后,便再不出席之后的比武,倒是安安心心的攜了妻子在岳父家做客,似乎只是來省親,順便參加了一下會武。

  如此,風頭最健的當屬云家風邪羽,他的劍法號稱魅影,往往只在朝夕之間便決定勝負,當真了得,眾人嘆他年紀輕輕武學上竟也有如此造詣,假以時日必定成為武學大家。

  錦衣衛(wèi)指揮使看了幾回,亦贊道,“此子不凡。”

  “指揮使大人,有人送來一個這個?!庇须S從送上一個四四方方的大盒,微微透出一股怪異的香氣,另附有一份書信,指揮使看了看那盒子,先拆開了書信,只見字跡飄逸,只是力道不足。

  “指揮使大人,初次打交道,奉上貴派秘密追殺崔德貴人頭一顆,人頭砍下雖已有半月,但處理得當,并無酸腐之氣。崔德貴魚肉百姓,禍患鄉(xiāng)里,除之為天下大幸,然貴派實不該為免后患,殺人滅口?!?p>  指揮使道,“送來盒子的人呢?”

  那人答道,“是個瘸腿的老頭子,只說將此交給大人,說完就走,我還要問他便已不見蹤影。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指揮使卻沒有回答他,“去把張顯給我找來?!蹦樕弦咽且黄庼?,瘸腿的人還能瞬間消失不見,已經(jīng)是很不妥了。然而他并沒有責怪下屬,畢竟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如果那日張顯所報段銘二人叛變之事有誤,那么中間可能有他所不知道的別的隱情了。“屬下徐桉煋,拜見指揮使大人?!敝笓]使抬頭看向那個并未向他行禮的年輕人。

  “……魁首為蘇州云家風邪羽……”

  放著百兩黃金和《平煙錄》的托盤已經(jīng)端到風邪羽的面前,風邪羽看著這東西良久,終于接了過來,道,“多謝大人?!蹦嵌Y部尚書黃群今年已有七十多歲,著實因圣上看中,遲遲未準他致仕,他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拍了拍風邪羽的肩膀,“不錯不錯,少年人年紀輕輕功夫如此了得,想必中間也吃了不少苦吧?!?p>  風邪羽盯著這位黃大人淡淡道,“金陵入夏后雨量豐沛,大人腿有風濕,還要多保重身體。”

  那黃群訝然抬頭,臉上表情變幻,終究嘆了口氣,“蘇州云家老莊主是個好人,云家那位大小姐獨自支撐這么大一個家族也不容易,你要善加珍重啊。”

  臺下人的歡呼和議論將二人的低語掩蓋的很好,風邪羽摸了摸《平煙錄》,望著臺下那人群某些貪婪的眼神,并不是我不想放過他,而是他們一家人都不想放過我。既如此,那便攪個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吧。

  剛下轎的黃群已經(jīng)聽到家中小廝的聲音,“孫少爺,您慢點跑,當心摔著?!币粋€雪團一樣可愛的孩子已經(jīng)撲到他懷里,正是自己的小孫子,歡天喜地的叫道,“爺爺,爺爺,您回來了!”

  黃群笑呵呵道,“是啊是啊,爺爺回來了。榕兒今天可乖?”

  榕兒一本正經(jīng)道,“今日學里先生夸獎孫兒了。”

  “是嗎?”

  “爹爹今日要我寫三篇大字,我也有好好寫了,爺爺?shù)认戮团阄彝婧貌缓茫俊?p>  黃群捻捻白胡子,道,“好,今天爺爺就陪我的乖孫玩。”

  十七年前的風邪羽初入太學,成為太子伴讀的時候,也是跟榕兒這般大吧。那時候的風邪羽,也并不叫風邪羽。黃群想,真的是年紀大了,回憶往事,竟會如此傷感。

  打出生起,齊家的大少爺就是家中老夫人的心頭肉,自小頑劣,把整個京中紈绔子弟的事做了個遍。他家中的老爹雖一直有心管教,奈何每每一動家法,他那八十歲的老娘便哭道,“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一個孫兒,你若敢動他一個指頭,便是要為娘的去死……”

  如此齊國公爺不敢再說什么,好在他這個兒子于詩書上差了些,平時也甚有些公子哥的風流毛病,卻斷不會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因此國公爺?shù)棺杂X比起兒子因吃酒失手打死一個妓院清倌深陷官司的戶部尚書好多了。只是國公爺早年也是跟著當今皇上戰(zhàn)場殺敵,打下江山的開國功臣,年近五十才得了這么個兒子,想到他日他撒手人寰,也不知這孩子能否擔當?shù)闷饑拈T楣,時時神傷不已。

  這位齊家大少爺卻從小沒心沒肺,從沒想過日后承襲爵位,守住父輩為家族掙下的這份榮耀來。所以,宮里那位主子似乎也甚解其意,就在齊家大少爺十六歲那年的春天,齊國公府因“參與”謀反,國公爺問斬,齊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男子充軍,女眷流放西北為奴,老夫人和夫人不堪受辱,一個上吊一個服毒,先國公爺去了,齊家大少爺也在充軍途中病逝。于繁華的金陵來說,這不過是一個豪門曇花一現(xiàn),又消失了,但是沒關(guān)系,很快,就會有朝廷新貴取代他們,成為新的豪門世家,爬上金陵權(quán)利層的上端。

  “你醒了,以后你就叫風邪羽,是我云琛的義子,晴晴的大哥。”

  所以,當五年后的風邪羽重新踏入金陵城時,這座城市那樣陌生,又是那樣熟悉,爹娘,奶奶,我回來了。

  “爺爺,爺爺,你怎么了?”榕兒搖搖發(fā)呆的爺爺,小小的臉上滿是不解,今天的爺爺好像總是走神呢。

  黃群回過神來,一臉慈祥的地對榕兒道,“爺爺年紀大了,總想著以前的事?!?p>  “爹可是因為連日主持會武,有些勞神了。”他的兒子在一旁道,“不如讓玉茹去燉點……”

  “不必了?!秉S群慈愛的摸摸榕兒的腦袋,“為父在想,是時候應該回老家去看看了。所幸你在京中并未擔任什么要職,為人處世也心性淡泊,不若也同為父一道回老家吧,榕兒年紀還小,為父并不想讓他日后也卷入這權(quán)利的爭斗之中。”

  黃群的兒子不過是翰林院的史官修撰,一個從六品的小官,自小受父親影響,處世淡泊,不喜鉆營。雖有滿腹學問,然于仕途上著實沒有甚高追求。他雖然不明白父親今日為何如此傷感,但父親致仕歸鄉(xiāng)之心已存許久,如今能辭官返鄉(xiāng)也好,自己便在鄉(xiāng)里做個先生,守著玉茹和榕兒,贍養(yǎng)老父,過些悠然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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