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來的老頭,實際上就是提前出發(fā),喬裝打扮的老落和蕭凝墨。
玉娘撥弄了一會兒算盤,估摸著不會有人再來了,正準(zhǔn)備叫小二栓門了,門卻又被粗暴的推開了,門口站著的漢子嗓音很亮堂:“掌柜的這么早就要關(guān)門了嗎?”接著便走進(jìn)了十來名漢子,當(dāng)中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人看起來是這群人的頭。玉娘這會兒自然沒弄明白這群人是誰,不過咱們就自然很明白了,這就是自驛站一路行來的的南宮極等人了。
“哪能啊,客官們里面請?!庇衲镄σ馍钌?,“客官們想吃點什么?”
還是方才那漢子答話,“好酒好菜只管上來,啰嗦什么?”
“好?!庇衲锏共辉谝鈱Ψ叫U橫的態(tài)度,仍舊笑著吩咐小二去了,“荒野小地方,各位客官不要嫌棄?!?p> 十六個,都有硬貨。小二在廚房門敲出一連串暗號。
后進(jìn)來的客人互相都很安靜,沒什么交流,奇的是八面玲瓏的玉娘也沒有去搭話,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小二又給后來的客人多點了兩支蠟燭,室內(nèi)的光線明亮了許多。
角落里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的老頭站起來對玉娘道:“掌柜的,咱們的房間在哪兒呢?”
“哦,拐角那道門就是了?!?p> “好,我們?nèi)ニ耍?,走吧,大個,去睡覺?!崩下湔泻糁捘?p> 他們步子緩慢的路過后來客人們的桌子中間,為首的中年人突然開口道,“等等?!?p> “大官人是在叫小老兒么?”矮個老頭慢慢轉(zhuǎn)過頭來對那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看著老頭,“不知道老丈從何處來,怎么來了這么荒涼的地方?”
矮個老頭道:“我跟我兒子是在寧州給人家割麥子的,過年回家,風(fēng)雪大走錯了方向,明兒一早還要趕路哩?!?p> “天寒地凍,不如坐下來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矮個老頭咽了咽口水,擺擺手道:“多謝大官人了,明兒還得趕路,就不叨擾大官人了。”
“讓你坐下你就坐下!”中年人身旁那個大嗓門漢子一把將老頭按在桌邊,誰知那老頭站不穩(wěn),一跤跌在地上,他兒子著急,啊啊的想去扶他爹,老頭(實際上是喬裝的老落)齜牙咧嘴的揉著摔疼的屁股,有些惱火的盯著南宮極,這可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老落暗自提醒南宮極道:“這位大官人好不講道理,我不吃你們的酒便要打我這老漢,咱們出門在外素不相識,無仇無怨,到底想要做甚?”言下之意是咱們各演各的,把玉娘這群人糊弄住了才好得手。
南宮極道:“咱們?nèi)硕?,好意請你吃酒原是對你客氣,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蹦蠈m極也暗示老落咱們這邊人多,直接將這客棧的人等一舉拿下,何必非那番周折。
玉娘見起了沖突,連忙打著圓場,“哎喲喲,這是怎么說的,快起來吧大叔?!彼銎鹄下洌⑽⒂行┯牣悓Ψ降氖萑?,轉(zhuǎn)頭已經(jīng)一臉賠笑,“大官人可別生氣,這兩位都是老實的莊戶人家?!?p> 南宮極見老落不肯向玉娘撕破臉皮,顧忌著還要之后還有要仰仗老落的地方,也就沒說什么,揮了揮手讓他們自去了,蕭凝墨扶著老落,想說點什么,老落狀似敢怒不敢言的拖著他走了。
南宮極望著前來解圍的玉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也不見喉頭滾動,“這塞外人煙稀少,老板娘的生意倒是還不錯呢。”
玉娘笑得很風(fēng)情,“嗨,哪談得上好不好,混口飯吃罷了,這大雪天,客商們都不出遠(yuǎn)門了,大官人怎么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她款款走近,身上散發(fā)出一陣若有若無,成熟女人獨有的香氣。
南宮極的鷹眼透出一絲銳氣,似笑非笑的“老板娘不妨猜猜我們是做什么的。”
玉娘靠在南宮極身上,身體歪成了一條玲瓏的曲線,衣襟微微敞開,露出凝脂般的肌膚,“大官人步伐輕盈,說明內(nèi)功已臻化境。”她的手撫在南宮極的手上,“右手虎口和手指的老繭也頗多,想來平時使得單手兵刃?!彼空f一句,對方就緊張一分,倒是那兩個小二,就淡定多了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坐著。
中年人一把將玉娘攬入懷中,看似調(diào)情,實則挾制了她的行動,“老板娘光彩動人,做這荒郊野地中一個破落客棧的掌柜真是可惜了?!?p> 玉娘被禁錮住了手腳卻不害怕,反而笑得更盛,“只要有大官人這樣的客人來住店,便不是可惜了?!彼Φ脣擅?,舉手投足間一陣奇異的芬芳傳來。
中年人她說完,心中大警,連忙運起真氣,卻只覺丹田處如遭千萬根針刺中,立時痛的松了手,他手下那群人武功比起他更是不濟(jì),見情勢不妙,想要去拔刀劍,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動彈不得推到在地,功力更弱的,已經(jīng)暈了過去,中年人功力深,只是勉強坐著,動彈不得。
玉娘站直身子,攏了攏衣襟,對小二說道:“十幾只肥羊呢,去吩咐廚房來拖人吧?!蹦切《闳ニ涯切┤说纳恚纸饬怂麄兊谋?,“這個領(lǐng)頭的功力深得很,小林,你用牛筋繩將他捆了,別給他解穴。”她素手一揚,準(zhǔn)備熄滅桌上的蠟燭,想了一下,“先把他捆結(jié)實了再說?!?p> 那個叫小林的小二和另一個人取了牛筋繩捆了眾人,又準(zhǔn)備去捆那中年人,見那中年人趴在桌上,雖然尚有意識,但也是勉力支撐,因此未曾做什么防備,誰知道那中年人竟強自運起內(nèi)力,將小林等摔了開來。
玉娘見狀,足上一勾,踢過來一只條凳砸向中年人,他狼狽揮開,他內(nèi)力被限,經(jīng)脈被制,平生的武學(xué)倒有五六成發(fā)揮不出來。那玉娘在這黑吃黑的地頭上這么多年,本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當(dāng)年的老落,輕功一等一,武藝也未必在江湖上落了下乘,在她手里過不了二十招,跑都沒跑成。今天先是小林點了摻有迷藥的蠟燭,爾后玉娘又親自上陣加了點藥,迷上加迷,大羅天仙也得打個盹。
玉娘只一味與他周旋,不肯近身,中年人終于撐不住倒下了,小林立即將他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揉著被他踹到的地方,還了一腳,連同另外那十五個被捆住的人拖進(jìn)了廚房。見算了結(jié),才滅了那有迷藥的蠟燭。他們自己雖早服了解藥,但還是得以防萬一。玉娘忽地想起大通鋪屋里的兩父子,這么大的動靜恐怕早已聽到,說不得額要一并處理了。她正準(zhǔn)備過去,小林卻拍打著身子的返回了大廳,他身后還跟著個年輕的公子,樣子十分俊朗眼底卻總有一絲化不開的陰鷙,皮膚有種長期不見陽光的白。
玉娘見了那人施了一禮,“公子上來了?”那男子微微皺著眉頭,“又有客人了?”玉娘點點頭,那公子冷漠的朝自己房間走去,“下頭的人夠了,不需要了。”
“是?!庇衲锕Ь创鸬?。
那公子又道:“你自去處理吧,我先休息了。”
玉娘問小林道,“那倆父子呢?”
小林道:“我?guī)麄冞M(jìn)去的時候順手就吹了點迷香,這會兒早就睡死了,怎么,那兩只也一并?”他做了個宰了的動作。
玉娘放心下來,“不了,那兩個人不是江湖客,又是附近鎮(zhèn)子的居民,無端失蹤,對我們不利,那些人查出身份來了嗎?”
小林摸出幾塊腰牌,“正想告訴你,都是益州南宮家的人,那領(lǐng)頭的八成是他們的家主沒錯了。我瞧了一眼,那東西倒是齊全,估計就是沖著咱們來的?!?p> “南宮極?”玉娘不屑的看了一眼腰牌,扔到一邊,“不足為慮,眼下正是關(guān)鍵時刻?!惫右呀?jīng)答應(yīng)她,只要等到事情辦完了,會分給她和手下一部分財寶,放她自由,到那個時候,她可以帶著他遠(yuǎn)走高飛。雖然他對她還有心結(jié),可這世上除了自己,也沒有會照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