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看著蕭凝墨遠去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問道，“許家你知道怎么去嗎？”
“許家跟老蕭他們家一樣，都是冶煉兵器的大家，隨便問一問應該很好找吧?！?p> 老落翻看著一堆深色布料，“怎么了？”
凌熙笑了笑，“你不想去許家看看嗎？”
“當然好啊。”老落又回首在布料中選擇比較起來，又吩咐掌柜給凌熙量了量尺寸。
凌熙卻有些走神起來，雖然從前的事忘記了很多，但游歷江湖多年的經驗本能還在，這洛陽城里，很不平靜，有江湖好手喬裝在其中，還有，如果剛才他沒有看走眼的話，甚至還有錦衣衛(wèi)的探子。
“凌熙？”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對方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頓了一會兒，對方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個調，“老落？！”
老落一回頭，看清了對方的臉也十分意外的笑出來，“云晴兮？！”
“我的老天爺，你怎么會在洛陽的？你找到凌熙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云晴兮一串連珠炮問得老落不知道怎么開口，突然想起什么，失笑道，“咱們在這里站著干什么，走，找個地方?！?p> “你不是去北邊了嗎？怎么，洛陽也有生意？”老落笑嘻嘻的問了一句，轉頭對裁縫說道，“就我剛選的那兩匹料子，這是定錢，什么時候可以來?。俊?p> “十天之后就可以了，您貴姓？”
“姓洛?！?p> “好嘞，這是收據?！?p> 洛陽城內某家酒家里。
“客官，您的菜都上齊了?！?p> 酒館坐定，云晴兮立即扳過老落的臉，左看右看，“這是你本來的臉了吧，好些年沒見過了，看著氣色還挺好，牙口也不錯。”
老落笑著一把薅開她的手，“找抽呢？又不是沒見過我本來的樣子。”
云晴兮笑瞇瞇的，“我高興嘛，好久沒見到你了，你好嗎？”
“這話路上就已經問過幾遍了。”老落給她滿上一杯，“我很好，你好嗎？北邊的生意好不好做？”
云晴兮的笑容淡了幾分，“也還好，只是有些……算了，不說那些，你怎么找到他的，他真的失憶了？剛才連我都不認得了?！?p> 老落點點頭，對凌熙道：“熙哥，她就是云晴兮，云家那個云晴兮，是我從小就認識的朋友，你以前也認識的?！?p> 凌熙皺起眉頭，“云晴兮……蘇州，樓月白的未婚妻？”
“呃……你記這種事倒是記得很清楚嘛。”云晴兮有些郁悶的喝了一口酒。
“對了……”老落表情有些古怪，“那個，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給你講。”
云晴兮有些詫異，“怎么了，吞吞吐吐的?！?p> “呃，這次去大漠，我們碰到樓月白了。”
云晴兮停住了去拿酒壺的手。
老落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后來，他死在了大漠的地底鬼城里?！彼豢跉獍汛竽l(fā)生的事簡短的講了一遍。
云晴兮安靜地聽完老落的話，目光變得悠遠起來，“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死了?！?p> “那個，你別太難過了。”老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勸她。
云晴兮哂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難過的，他人都死了，什么恩怨情仇也都煙消云散了。”她幽幽的倒了一杯酒，緩緩撒在地上，“二師兄啊，你一路好走，你這一生，著實無趣啊?！?p> 老落和凌熙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云晴兮拍拍老落的手背，“還是說說你吧，接下來你打算去哪里？”
老落正準備回答，樓下傳來一陣碗碟摔碎，和爭執(zhí)的聲音，“這是怎么了？”老落探頭一看，原來是兩個醉醺醺的醉漢與掌柜爭執(zhí)起來。
只聽那掌柜連連拱手，“兩位大爺有話好好說啊，可千萬別砸小老兒的店啊?！?p> 其中一個青衣漢子舌頭都有點大了，“我告訴你！如……如今這洛陽城都指著我們吃飯，你這……這小破店，老子想砸就砸?！?p> “對不住兩位大爺，今天這酒就算小老二請的……”
他話還沒說完，衣襟被那青衣漢子揪起來，“你意思我們付不起你這酒錢？”
掌柜的幾乎哭出來，早知道就該拿兩個錢打發(fā)走這兩個潑皮，現下事情越鬧越復雜了。
那青衣漢子正耀武揚威，冷不防一個酒杯砸到他的腦袋上，他捂著腦袋，四處張望，“誰？哪個王八蛋砸老子，給老子站出來。”
他的同伴也四處看著。
“王八蛋罵誰呢？”老落笑盈盈地又抓起來一個酒杯在手里拋著，“快滾，別打擾本大……姑娘的興致！”
“哪里來的黃毛丫頭，給老子滾下來！”
云晴兮皺著眉頭，心中暗忖，怎么是他們兩個人，“你們兩個膽子很肥啊。”她冷冷的走下樓來，“看來劉堂主對手下確實太寬宥了?！?p> 那青衣漢子與他的同伴正是那日與陳長書發(fā)生爭執(zhí)的兩個人，本來他倆看清楚是云晴兮，心里還有些害怕，但想到因為上次的事情，他們二人還受了劉堂主不小的責打，又因為酒氣上頭，不免心中怨氣更大了。
“我等在此喝個酒，誰知道這老頭酒中摻水，我等氣不過才砸了他兩個酒碗，怎么云姑娘連這些事情都要管嗎？”他回想起劉堂主私下對他們說起云晴兮，不過仗著有點小錢，又有幾分姿色，在燕王面前占了點寵愛，便在他面前趾高氣揚。想到此節(jié)，青衣漢子的膽氣更足了一些，“便是在下有些什么不對，自有劉堂主管教，往上說了還有咱們鹽幫幫主，還輪不到您指手畫腳吧。”
“小老兒冤枉呀，這些都是上好的梨花白，可沒摻水啊……”
青衣漢子有些惱羞成怒，“這老頭還要聒噪……”他的拳頭還沒落下，手腕便被人捉住，一股劇痛立即傳來，原來是與那搗亂女子同行的男子。
凌熙冷漠地捏著青衣漢子的手腕，令他無法掙脫，“就算酒中摻水，閣下自可尋官府做主，何必仗勢欺人，欺負一個年紀比你大這么多的老人。何況看你的樣子，少說也喝了兩斤酒，既然酒中摻水，你能醉成這樣？”
“你又是什么東西？管老子的閑事？”他話還沒說完，身子已經像紙鳶一樣飛出去，倒在門外捂著胸口站不起來，顯然胸骨斷了兩根。
凌熙收回踹飛他的腳，又對那青衣漢子的同伴道，“如果不想他這輩子都臥床不起，就趕快送他去看大夫吧。”
那青衣漢子的同伴看了看凌熙等人，然后怨毒的瞪了云晴兮一眼，扶起青衣漢子朝醫(yī)館奔去，顯然他已經把這筆賬算到了云晴兮的頭上。
老落皺眉，轉向凌熙，“你沒事吧？”
凌熙笑著搖了搖頭，保護好她好像是一種本能，“我沒事，以后這種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了?！彼D頭對云晴兮道，“看樣子那兩個人是認識你的，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云晴兮嘆了口氣，鹽幫是燕王親自招攬的江湖人士，連她也要給三分面子，這群江湖草莽，素日行事隨性自由慣了，平白給她添了不少麻煩。但事關燕王，她不好與老落他們多做解釋，只得搖搖頭，“無妨，此事我自會處理?！彼掝^一轉，“既然你要給凌熙療養(yǎng)身體，還回什么回雁峰，你來跟著我啊，我這邊人手足，藥材多，你也方便。再說了，咱倆一處不好嗎？有我一口肉吃，還能讓我姐妹喝粥嗎？”
老落回頭看了一眼凌熙，有些心動，她一向清貧慣了，熙哥的身體要是能有好藥材調養(yǎng)，當然最好，但不知道熙哥什么態(tài)度。
云晴兮看的出老落的猶豫，“你也不用現在就答復我，你要是要找我，可以去年豐巷尋我，那里是我自己的人，好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