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顆隕詭融入了祁孟凡的身體里,他并沒有沉睡,這次,也沒有人來帶走他,他仍舊還是失魂一般站在原地,只不過他的實體又回來了。
他看了看飛舞的狂沙,六顆了,他的身體里已經(jīng)有六顆隕詭了,下一顆是誰?云鶴?他在夢鵠世還有什么認(rèn)識的人嗎?
不對,還有一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但他卻沒有動。
沒有沉睡,他就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下一顆隕詭。他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想要找個地方,沒有人的地方坐下,哪里都可以,喝喝酒,睡睡覺,好好地休息一下。
這想法一出,他就忍不住想要去實現(xiàn),他太累了,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他認(rèn)識的人,對他來說重要的人,從老爹開始,到螢螢,再到吳爺爺,潤潤,云凝,胖一點,應(yīng)無情,離音……他感覺自己身邊的人快要一個不剩了,他感覺自己在經(jīng)歷一場無聲無息的長期屠殺,為什么他身邊的人都要離開?為什么?為什么!他朝天怒吼,為什么??!憑什么??!
這都是命,該死的命。他苦笑,然后他開始跑,在黃沙上跑,他怒吼著跑,然后又跪倒,看著天,無聲流淚。
他身上帶著酒,他在一個山崖上,光禿禿的山崖,他躺在山崖突出延伸的一塊巨大巖石上,看著底下云霧繚繞的密林,頭頂是無邊的星空和閃光的月亮。他拎起酒壺,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好像永遠(yuǎn)也喝不完,他酒量不好,喝得爛醉,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醒了過來,還在那里,不過已經(jīng)是烈日當(dāng)空,他哼了哼聲,慵懶地爬起來,晃晃悠悠踉踉蹌蹌地往山下走。到了有樹林的地方,他找了棵樹靠在邊,又取出那個酒壺,繼續(xù)往嘴里灌,一口一口灌,到了爛醉繼續(xù)睡,醒了以后又接著喝,每一天除了睡覺在喝酒,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但是他覺得這樣挺好的,雖然每天起來的時候都頭痛欲裂,但是卻再也沒有什么人什么事情來打擾自己。
……
祁孟凡在不知名的樹林里渾渾噩噩地度日子,卻不知外面的夢鵠世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日子,夢鵠世的官方放出消息,所有人,夢鵠世的所有人都必須到到鴻鵠城,甚至還有官方派部隊把在偏遠(yuǎn)地區(qū)的人護(hù)送到鴻鵠城。
很多人不用請,很自覺地就已經(jīng)跑到鴻鵠城去了,他們認(rèn)為在夢鵠世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鴻鵠城了。當(dāng)然,也有不以為然的,不但不愿走,甚至對官方的部隊大罵無能。
就在官方放出消息一天后,夢鵠世出現(xiàn)了一個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怪物——厥潘。
很顯然,厥潘和以前的暉部隊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厥潘專找人多的繁華的大城市,所到之處無一生還,沒有一個例外,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屠殺的,但是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城市很安靜,或者說是死靜,城市就像是陰曹地府一樣散發(fā)著陰森森的氣息,沒有一絲的生氣。滿城都是尸體,他們有的倒在了大街上,有人在自己家里,也許還在吃飯的時候,手里還握著筷子,就倒在了餐桌上,鍋里還煮著菜,甚至還有人在睡覺中就不知不覺離開了。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流血,也沒有任何傷口,卻是臉色蒼白,從外表看去就是一個死人一般沒有生氣。
一天之內(nèi),幾十個城市就這樣化作死城。很快,一股深深的恐懼感就像是空氣一樣在整個夢鵠世彌漫,越來越多的人跑到了鴻鵠城里。
所有人都在恐懼,官方的話,對他們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了,他們只關(guān)心如何活命。
可是鴻鵠城就這么一點大,一瞬之間幾千萬的人都跑到這個城市里來,簡直每一寸土地上都站著人,連云府都已經(jīng)被塞滿了人。水還好說,但是糧食絕對不夠,于是,官方只好派出軍隊冒險到已經(jīng)被屠殺的城市里搜集糧食,這一項行動很危險,有很多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云凝走了,云鶴失蹤了,現(xiàn)在官方的代表人是小羽。但是現(xiàn)在的形式實在是不容樂觀,這樣下去,鴻鵠城里就會發(fā)生暴亂。由于土地和糧食的原因,鴻鵠城已經(jīng)發(fā)生了幾百起的很惡劣的打斗事件,餓死的人當(dāng)然少不了,甚至還有人在打架中被人活活踩死的,無故被卷入打斗而死的。而這里面,遭遇不幸的大多數(shù)是小孩和老人,這種慘案,每一天都在發(fā)生。城內(nèi)每一刻都在死人,城外,夢鵠世的屠殺還在繼續(xù)。
小羽已經(jīng)要崩潰了,夢鵠世幾千萬人無故慘死,而且至今為止,兇手都沒有抓到,甚至連兇手都不知道是誰。
祁孟凡,你到底在哪?
……
祁孟凡躺在光禿禿的山崖上,他的頭發(fā)一團(tuán)糟,滿臉是胡渣,衣服亂糟糟的。今天的星星格外地亮,今天的夜,像是那一天,祁孟凡和螢螢第一次的那一夜。
祁孟凡沒有喝酒,他想就這么躺著,也許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和他無關(guān)了。
一只綠色的螢火蟲在他的眼前飛舞,他坐起身來,這里怎么會有螢火蟲?他靠近它,他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真的螢火蟲,那是一塊石頭,螢螢給他的那只石頭雕刻的螢火蟲,不知道什么時候從他的小世界里飛了出來。
他伸手去抓那螢火蟲,它卻飛了起來,越飛越高,直到消失在星空中不見。
祁孟凡抬頭,他伸出手,一塊綠色的石頭發(fā)著光落在他的手上——第七塊隕詭。
祁孟凡看了看那塊石頭,笑了笑。
……
鴻鵠城,天衍寺。
和尚坐在院子里,看著池子里的金魚在荷花間游來游去。
“我還以為你永遠(yuǎn)不打算回來了呢。”和尚低頭看魚,頭也不抬地說。
“告訴我怎么找齊九塊隕詭?!逼蠲戏舱驹陂T口,頭發(fā)亂糟糟的,他面無表情,少見認(rèn)真地問。
“去找你的相好?!焙蜕蓄^也不抬。
“那第九顆呢?”
“不用了,來不及了,找到第八顆,去找厥潘?!焙蜕刑ь^,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澳銢]有多少時間了?!?p> 祁孟凡轉(zhuǎn)身就走。
……
他總算是明白了,跟他有關(guān)系的女孩,全都是隕詭的轉(zhuǎn)世,看來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荒林,小木屋。
阿赤的二樓木屋早已經(jīng)荒廢,只有一層灰。阿赤早已經(jīng)走了。
他落魄地下了樓,坐在地上。
草叢里忽然有異動,祁孟凡瞬移過去,一只狗熊爬的時候滑倒了。
笨熊拿右手撓了撓頭,抬起頭來對著祁孟凡傻傻的笑了笑,它攤開另外一只熊掌,然后又摔倒了。
在它的爪子里,一塊綠色的石頭——第八塊隕詭。
祁孟凡笑了,他摸了摸笨熊的腦袋。